第 70 章(1 / 2)







第 70 章

茶樓, 二樓。

紅蕊從廂房裏退出來小心掩上門,為裏邊兒的二人留下清淨。

一轉身,卻發現蹲在方才的座位邊抱著刀表情苦大仇深的周斌, 便走過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納悶道:

“怎麽了今個兒,一個兩個的都這麽怪怪的。”

周斌木著臉搖頭, 顯然一副不肯多說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紅蕊越是好奇, 索性也棄了椅子, 蹲到了他旁邊,問道:

“在客棧裏我就發現你奇奇怪怪的, 大公子之前說你是青州人,還在州軍裏呆過,那你好好的乾嘛要去上京啊?呆在營裏掙軍功不比當個護衛有前途?”

“還有, 下午那個笑得假惺惺的大人,你是不是也認識啊?”

“當時我溜了一圈兒沒見著你,問掌櫃的才曉得你跑去後院兒了,你是不是在躲著誰哇?”

“欸,問你話呢。”見人不回答, 她又戳了戳悶不吭聲的人肩膀幾下。

一連串兒的問題砸下來,周斌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認識, 那人是聖上指派的監軍大人, 位列四品, 比大公子還要高兩階。”

紅蕊聞言驚嘆,“大公子年紀輕輕居五品都尉已經很厲害了, 那人看著也不過三十歲的模樣, 沒想到品階還挺高。”

周斌看了她一眼,悶聲道:“不是三十歲, 都四十多了,妻妾一大把。”

聽見這話,紅蕊奇道:“你怎麽曉得這麽清楚?”

可這個問題一問,他又不說話了。

於是她換了個問題,“咱大公子跟著那個韋什麽的走,應該不會有危險吧?”看自家小姐從大公子走後就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紅蕊瞧在心裏也是難受。

一說起正事兒,周斌倒是回答得無比利索。

“應該不會。”

迎著紅蕊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雖然因為公子跟林將軍走得近,他經常暗地裏使絆子,但明麵上會落人話柄的事情肯定不會做的。”

“不然聲譽一毀,傳出去都沒法在軍中立足。甭管是幾品的官來都沒用,兵士們都是硬骨頭,不服就是不服。”

紅蕊謔了一聲,道:“你還挺懂,萬一人家要是破罐子破摔呢?下午的時候你怎麽也不跟著去保護一下。”

因躲去後院避開而沒跟上去的周斌自覺理虧,啞然半晌,才不確定地道:“應該……沒事吧?”

……

廂房內,薑姒瞧著麵前被推過來的茶水,也不確定地道:“這回裏邊兒沒佐料吧?”

畢竟按對麵坐著的這位的性子,再來一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崔十三娘看著麵前少女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哼笑了下,撚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才又斟滿推到她麵前。

“至於麽,姐姐我又沒害你的心思。”

害她的心思是沒有,但捉弄的興致是渾然不缺的。薑姒默默地心想,捧著手裏熱氣騰騰的茶水半天沒動。

“好吧,我承認上回有些故意的成分。”崔十三娘大方地攤開講道,“但這次可是你們先來我店裏的,總不能說我未卜先知,守株待兔罷?”

薑姒好奇,“這店原來是十三娘開的?”

得到對麵人一個肯定的點頭後,她沒忍住把方才的疑惑說出了口,“那這店裏明明茶點做得如此可口,怎麽客人這麽少?”

而且還是在這格外熱鬨的擇花節晚上。

別家店鋪裏,客人隊伍都排得老長,唯獨這家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要說是茶水點心不好也就罷了,但顯然廚房的師傅很有一把手藝,讓吃慣了上京百年店鋪鴻興樓的她都覺得驚豔。

隻是此話甫一出口,便見到對麵的人曖昧地笑了笑。

見著這笑,薑姒忽然記起了剛才從這間廂房裏奪門而逃的俊俏小郎君衣衫不整羞紅了臉的模樣……

她不自在地咳了咳,好吧,是自己問太多了。

不過好不容易又能再碰上一麵,薑姒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於是猶豫著問道:“那日十三娘提及的關外……”

話未說完,卻被忽而置於唇上的一根染了丹蔻的纖纖細指止住未儘的話。

她一愣,看向對麵。

突然起身靠近的崔十三娘緩緩收回手指,又拂袖坐回了位子上,笑了笑。

“小美人,我這有筆生意,也不知你與你表哥感不感興趣?”

“生意?”

崔十三娘溫柔地挽起她的手,語氣忽然變得十分柔和,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於是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裏,薑姒就傾聽了一個獨女苦撐家業,含淚麵對族中虎豹狼t豺也絕不讓出家主之位的勵誌故事。

如果說孤苦伶仃堅韌不屈的獨女指的是崔十三娘自己,那族中的虎豹狼豺指的便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薑姒沒料到十三娘如此直白,遲疑道:“所以你與崔軒真的是親族?”

實在不是她不願意相信這番說辭,而是儘管她再怎麽對十三娘抱有好感,但真的想不通誰會將這些事情悉數告知於一個外人?

且還想著與外人聯手謀事,著實匪夷所思了些。

崔十三娘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直言道:“你也別覺得我是個傻的。若我沒說錯,你是曾經的薑將軍,也就是忠勇縣伯家的千金罷?你表哥現在是青州州軍都尉。”

薑姒微怔,還真讓裴玨猜中了,果然十三娘早就知道他們一行人的來歷。

“那……”

不等薑姒發問,崔十三娘繼續道:“崔家雖然以藥術立足江湖算是有些名聲,但終究上不得台麵,朝中無人便還是個誰都能欺負的軟蛋。崔軒……”

提起這個人,她的語氣略微厭惡,“一個下作的雜種。”

雲州與青州接壤,自然也與關外的隴西離得頗近。

二十多年前,大晉和關外隴西打得最厲害的時候,當時新婚不久的崔家長媳被擄,被救回來時已然懷有身孕,又因月份已足恐一屍兩命,孩子就這麽被生了下來,便是黑發卻擁有一雙不同於大晉人的藍眸的崔軒。

原本崔家想就這麽養著孩子,對待長媳也一如既往,中饋一概交付以表態度,但終究擋不住外邊兒的流言蜚語跟風一樣刮進人的耳朵裏。

於是某天夜裏,長媳悄悄地抹了脖子,在年華正盛之時香消玉殞。沒多久,長子也急病離去,獨留孩子一人。

族老們瞧這不忍,就把孩子記在了次子的膝下,撫養長大。

“可那雜種恩將仇報,毒殺了我二伯一家,連尚在繈褓之中的妹妹都沒放過。那時才不過十歲就如此狠毒,現在看來,當初族老們沒直接了斷了他就是最大的錯誤,如今竟還想領著全族陪葬。”提及此事的崔十三娘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薑姒有些不明白,“為什麽?”

崔十三娘知道這句在問什麽,唇角扯起一抹諷笑,“因為他覺得是次子要奪長子的家主之位,才故意讓蠻夷將他母親擄了去,也是二房他們故意暗害了他父親。”

“他覺得,明明自己哪裏都優秀,若沒有二房的摻和,他本該是崔家的正經血脈,合該當下一任少主的。可笑的是,就這樣的人還有一幫蠢到家的老糊塗擁躉。”

薑姒默了默。

怪不得之前接觸時,她便覺得崔軒此人頗有些大家公子的風範,比起趙猛可謂是完全不像一路人,原來身世竟是如此。

“我不知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但可以肯定的是,”崔十三娘瞥了眼緊閉的門,壓低了聲音道,“他用崔家的人手研蠱,拿去和蠻夷做交易。關外隴西的那撥販子,絕對和他脫不了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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