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第 99 章

寂靜的夜裏, 一切細微的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包括第一滴雨水砸落地麵濺起的聲音,滴答滴答地傳入薑姒的耳中,無端攪得人心煩。

還有門外裴玨略顯低沉的嗓音。

“……表妹生氣了嗎?抱歉。”

道歉倒是快, 她心想。

但那又有什麽用呢?

以前每每遇見什麽事兒, 青年總是攬在自己身上,道歉說得比誰都快, 但下次卻依舊。

她真的很想在他的腦門上寫上四個大字——

知錯不改。

這一樁樁一件件, 難道到現在他還不曉得她為什麽生氣嗎?

夫妻之間, 本該坦誠以待。

如若事事都藏著掖著,不讓對方知曉, 天天過著打啞謎一般的日子,又哪裏叫做夫妻呢?

就拿每回他受傷的事來說,怎麽就偏要瞞著她呢?

可以理解他是不想讓她擔心, 但以小窺大,是不是隻要是有可能讓她情緒波動的事情,他都會這麽做?就因為認為這樣是對她好?

可這樣不對。

薑姒道:“就隻有這個嗎?”

門外的青年沉默不語。

隔著一道門,她隻能望見他長身玉立映在門紗上的影子,影影綽綽。

“夜深了, 你不說話,我就繼續去睡了。”她道, 轉身作勢要走。

一步, 兩步。

直到身後的聲音將她喚住。

“阿姒。”

薑姒欲走的腳步停住, 許久未曾聽他這麽喚她,一時間不由地有些恍神。

“那封信裏的和離書是我拿走的。”裴玨的聲線微低。

她“嗯”了一聲。

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細小摩擦聲。

他竟是一直都把它帶在身上?薑姒蹙眉。

最討厭誤解的她很乾脆地直言:“那是很久之前寫下的, 和現在無關。”

可原以為青年是因為這件事生了誤會才突然離開的她, 卻聽見他低聲道:“我知道。”

薑姒一怔。

“墨跡乾涸褪色,是很久之前寫下的, 我知道。”

“信封壓底未動,是被人無意遺忘的,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她忍不住道:“那你……”

青年的聲音很輕。

他道:“可我不敢賭。”

“萬一你真的要……”青年頓了頓,將那兩個字略過,語氣艱澀,“我不想放你走,卻也不想罔顧你的意願。”

“我不敢賭那個可能,即使隻有萬分之一。阿姒,如果有辦法可以將那萬分之一抹除,我寧願……”

薑姒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去未陽城抓人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即使危險到性命也許不保”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其實當初林將軍根本沒打算派他去未陽城,畢竟是緊鄰邯山關的城池,沒必要冒著損失一名可坐鎮州軍的大將的風險。

事實上,是裴玨自己主動請的纓。

她垂眸望向地麵,喃喃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門外的青年似是想解釋,但再次被她打斷。

“你覺得我會是非不分,你覺得我會遷怒無法做主的人,你覺得我會在真相還沒有完全明朗的時候就胡亂給人在心底定罪……”薑姒抿了抿唇,輕聲道出了事實,“歸根結底,其實就是不相信這原本就是個錯誤的婚約。”

建立在錯誤之上的感情,如同海市蜃樓,才會心有惶恐。

話音落下,屋內屋外一片寂靜,隻餘水珠砸落地麵濺起的水花聲,淅淅瀝瀝。

就在薑姒以為門外的青年會繼續沉默時,他卻緩緩開口,提起的卻是幾件聽起來似乎毫不相乾的事。

“我曾經聽見薑府丫鬟說,薑家二小姐和裴家三公子自幼青梅竹馬,情誼深厚無人能及。”

薑姒愣了愣。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她不知道?

青年緩緩道:“當時我在想,明明我和阿姒也算是青梅竹馬,為何無人提起?但是無礙,來日方長。”

“後來在汾陽,有人說,同樣都是表哥,都姓裴,但畢竟是不同的人,不能混淆。”

薑姒蹙眉,略一琢磨,大概能猜出說這話的應該是她那個慣愛挑撥離間的五妹薑沁。

她忍不住道:“你是你,裴瑾是裴瑾,我從來沒有混淆過。”

但青年卻低聲道:“可我一度期盼著你將我二人混淆。”

薑姒聞言,驚愕地睜大了眼。

他繼t續道:“當初陸氏作祟,阿姒之所以不追究到官府,是因為裴瑾。”語氣篤定。

薑姒默了默,解釋道:“因為多年情誼,而且陸氏又未得逞,就算了。”

話甫一出口,她覺得這個“多年情誼”聽起來似是容易引人誤會,又補充了句,“畢竟喊了很多年的表哥。”

門外傳來聲音,“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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