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回到自己院子,舒舒服服吃了晚飯。
程嫂有點為她擔心:“小姐,會不會結仇?”
顏心笑了笑:“不打他們,一樣結仇的
——她漂亮,二少爺就會一直騷擾她;二少奶奶不敢和自己丈夫硬扛,也會把火撒在顏心身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顏心的前世,已經向她證明,一個慈善的人,哪怕她挺有本事、自強自立,照樣被人欺辱。
顏心腦海中,總記著景元釗那句話:“威望,要用鮮血來樹立
不狠,旁人踩你毫無顧忌。
回神間,瞧見程嫂憂心忡忡的臉,顏心安撫她:“彆怕。我打得起,就不怕他們報複
程嫂歎氣:“您一個人,他們兩個人……”
“我還有你們!”顏心道,“有您、半夏,還有馮媽和桑枝記住網址
程嫂不再說什麼了。
翌日,顏心去老太太的院子吃早飯。
老太太誇她:“這性格好,像我老婆子,不能吃虧
“我又把晚膳給攪合了,祖母顏心說。
老太太:“誰耐煩跟他們吃晚飯?巴不得他們不痛快
對兒子們,老太太是又愛又恨——不能不愛,母性如此;又不能不恨,始終意難平。
但對待兒媳婦、孫兒孫女,老太太真是一點好感也無。
她全當看戲。
比最有名的名角唱的戲還有意思。老太太晚飯都多吃了半碗。
“……大熱天的,家裡人都做了旗袍,你也去做幾身老太太又說顏心,“上次給你的料子,都拿去做出來穿,收在庫房留給誰?”
顏心:“我回頭拿到針線房去
“家裡的針線房就兩個婆子,隻會縫縫補補,做做褻衣褲。如今都流行外頭裁縫鋪子做衣裳,他們懂什麼時髦老太太說。
民國後,“時髦”簡直成了上流社會的金科律令。誰都害怕落後,被人嘲笑。
稍微有點錢的人家,都要博個“門風開化”的好名聲,送孩子們出國鍍金。
隻老式門第,外頭還是大家庭,內在沒什麼錢,才會固守舊製——在社交輿論上,這是很被人看不起的。
顏心知道薑家也在講究這些了,她點點頭:“今日不太熱,我回頭去
直到傍晚,日頭沒那麼毒了,顏心才出門。
黃昏的街道,燈火通明。電燈橘黃色的芒,給市井披了一件溫柔的外裳。五彩玻璃被燈光硬照,色澤斑斕。
城市日新月異了。
顏心去了宜城最好的一家裁縫鋪子朱瑾閣。
這家裁縫鋪子一共兩層,有各色布料,也有名門出來的繡娘,督軍夫人也在此地做旗袍。
顏心帶著女傭進門,小夥計急忙迎上來,客客氣氣幫襯著搬顏心帶過來的布料。
“貴客稍後,朱娘子正在給上一個客人量尺寸,您稍坐小夥計道。
“朱瑾閣”,是一名姓朱的繡娘自己開的。
顏心道好。
她打賞了小夥計一塊銀元,故而她被安排到二樓臨街的小休息室。
休息室很安靜,小夥計很快端了一托盤的茶點給她。
“小姐,這家鋪子做衣裳肯定很貴。他們招待客人的茶,都用上好的明前龍井半夏低聲說。
顏心笑:“督軍夫人都捧場的裁縫鋪子,肯定貴了
半夏不再說什麼,小心翼翼坐著。
顏心反而好奇,到處看看,白霜跟著她。
休息的小稍間都沒有門,隻用簾幕半遮。
顏心到了走廊儘頭,瞧見一個稍間內,女子半跪在地上,她麵前椅子上坐著一個穿長衫的男人。
顏心並沒有好奇,隻是男人長衫下的長褲落地,露出毛躁躁的腿,顏心微訝。
她突然明白,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