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輦，本宮要去見皇上。”</p>

皇後這樣說完，又讓宮女捧來</p>

熱水，用毛巾仔仔細細將臉上哭過痕跡去除了，重新上了妝。</p>

“走吧。”鳳輦已備好了，她自然是一刻都等不到，要立刻見到孫兒。</p>

下午的陽光，投灑在鳳輦上，坐在上麵的人，表情平靜中又透著一絲急促。</p>

路過前麵宮殿的一處岔道口時，看到兩個宮人從旁邊小路恰拐過來，見鳳輦近在眼前，忙匆忙著跪倒在路旁，頭也不敢抬。</p>

看穿著是普通宮女，不知道是不是剛從前麵過來。</p>

皇後收回目光，沒去多加理會。</p>

兩個宮人在鳳輦過去後，才小心翼翼地起來，互相歎了口氣，繼續往披香宮的方向走。</p>

“公主現在進宮一趟都不容易，也不知道娘娘知道公主來不了，會不會難過。”</p>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宮門裡，咱們這樣奴婢進出，花費一些銀子，倒也不是不讓出，可公主之前就幾次被皇上禁足，以這件事為借口，宮門的人根本就是故意攔著。”</p>

“咱們披香宮的總管之前還要求見皇上，但也被攔下了，說是皇上政務繁忙，沒時間見他，哎，像咱們這樣的奴婢，更是沒法子了。”</p>

“一看就是宮裡的娘娘做的手腳……”</p>

可知道又有什麼辦法？</p>

因她們服侍的吳妃娘娘失寵至今，新平公主更被奪了進宮令牌，幾個月內才能來一兩次，與去年比，待遇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已經跌落了泥潭。</p>

快到娘娘生辰了，往日皇上還會賞賜吳妃，給一些恩典，可今年，臨近這一天了，皇城內卻毫無動靜，真應了那句話：落魄方見人心。</p>

往日吹捧著披香宮這邊的人，莫說是那位低位妃嬪了，就是太監嬤嬤也開始態度倨傲起來。</p>

她們這次奉命出宮去公主府見了新平公主，發現公主相比過去，竟也消瘦了許多，看來自從母女二人失寵，日子都不好過了。</p>

“實在不成，我們不如去求求皇後娘娘……”一個宮女想到剛才過去的鳳輦，突然說。</p>

吳妃娘娘生辰，準新平公主入宮慶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p>

皇上不見披香宮的人，皇後總不能也不見？</p>

隻要皇後娘娘發了話，幾個因嫉恨娘娘昔日得寵如今落井下石的妃嬪，總要掂量一下不是？</p>

但這話一出口，就立刻被同伴給嗬斥了：“彆出昏招！皇上可是有過旨意，不準拿這種事去打擾皇後，被皇上知道了，怕是連咱們娘娘也要跟著倒黴，此事休要再提！”</p>

但除此也的確無計可施了，二人再次歎一口氣，麵色難看快步回去。</p>

而剛才行過去的鳳輦，很快就抵達前麵大殿。</p>

皇後在女官朝霞的攙扶下，從鳳輦上下來，一步步走上台階，就聽到了裡麵隱隱有著聲音，麵上一鬆：“看來來得不晚，人還沒走。”</p>

見旁太監陪著笑臉行禮要進去稟報，她衝其搖搖頭，太監遲疑了下，不敢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皇後在女官的陪同下，走了進去。</p>

才走進內殿，入耳就聽見她孫兒在賠笑，說：“孫臣性喜書畫，還請把這換換。”</p>

然後就是皇帝的笑罵聲響起，聽著中氣十足：“你這小子，看著恭敬，實則刁鑽得很呐！禦賜的東西還能換？你以為什麼叫金口玉言？”</p>

聽著不像是生氣。</p>

這時，皇後就已經走了進去，見她進來，一坐一立兩人都是一怔。</p>

皇後狀似不解問：“什麼不能換？”</p>

“皇後，你來了。”見她突然到來，皇帝臉上也跟笑著起身，阻止她行禮，還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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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雪少了，但雨最寒，你冒雨過來，有沒有受涼？”</p>

“臣妾坐輦過來，倒不曾受涼。”皇後溫婉笑著。</p>

蘇子籍這時過來見禮，皇後受了，讓其起來，笑盈盈看著這孩子，問皇帝：“你剛才在說什麼？可是皇上又賞賜什麼給代國公？”</p>

皇帝哼了一聲，背著手，說：“我前陣賞給他一閣書畫，他卻還得寸進尺，今日拿著幾筐凍梨，就眼巴巴要求把原來的書畫換一閣，說這些全部鑒賞過了，真的是豈有此理？”</p>

“你說說，哪有把禦賜交回時，還討價還價想換的道理？”</p>

皇後掩口笑了：“原來是因這事？代國公性喜書畫，連臣妾都知道，既他要學習，這是好事，皇上就許了吧。”</p>

“你呀，就是太寵孩子們了。”皇帝歎著，還以為不行，又說：“不過，既是你說了話，就按這個辦，繳上來罷，朕再賞他一閣。”</p>

蘇子籍沒想到皇帝竟改口得這樣快，絲毫沒有與自己“金口玉言”時的模樣。</p>

目光一掃，看見了皇帝目光中神色，不由暗想：“難道老皇帝心裡，也有最柔軟的地方？”</p>

“可既是這樣，為什麼對太子又作出那樣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