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與一個姑娘說話，她穿一件月白繡花衣裙，漿洗得乾乾淨淨，瓜子臉還算清秀，笑著：“兩位相公，你們的衣裳都乾了，有一個口子也縫了，要不急著穿，熨平了再送過來，成不？”</p>

“可以，不急，等送到了，下月八錢銀子一並支給你。”</p>

“是。”</p>

這本是極平常的事，蘇子籍突然之間覺得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本來這也罷了，可現在節骨眼上，不由多了幾分心。</p>

“主公，您忘了，是錢之棟外妾的丫鬟翠兒，你還見過麵。”</p>

“哦，是孫氏麼？可我記得當年給了三千五百兩白銀，還由簡渠照應，怎麼落魄到出來洗衣？”</p>

“走，去看看。”</p>

“太……”去看看就罷了，餘律和方惜才轉身, 對麵一看，不由一驚, 仔細一辯, 立刻就認了出來了, 就要行禮。</p>

蘇子籍有點無奈，隻能上前一步扶住, 說：“不必多禮，今日隻有讀書故友啊。”</p>

餘律和方惜才明白這是微服來了，對視一眼, 不過蘇子籍沒有立刻說話，卻見野道人引著這姑娘過來了。</p>

“為什麼你們洗衣服，難道府內沒有照應麼？”蘇子籍就問。</p>

這姑娘隻見過蘇子籍一麵，也是幾年前了，雖覺得一絲麵熟, 卻想不到, 就連野道人也沒有見過幾麵, 一時認不出，隻知道是太孫府的貴人, 當下微福了禮。。</p>

“府內當然有照應, 年年總有些錢米果品賞下, 夏天還有西瓜呢！”</p>

“隻是小姐說, 坐吃山空，總要給小小姐打算下, 於是托了府內的福, 開了家絹布店，離這不遠。”翠兒口齒清晰的說著：“生意還可以。”</p>

“那……”</p>

“後來, 小姐見附近有不少舉人應試, 可千裡迢迢，有錢的人或能帶一二個隨從，也多是男仆，不善縫補漿洗，沒錢的更不用說了。”</p>

“於是就去作舉人的生意, 負責每月衣服漿洗縫補, 包月八錢銀，又雇了附近的姑娘媳婦乾活，由於舉人都要體麵, 一月下來的生意，比絹布店的還好。”</p>

“這是成了規模了啊？”蘇子籍回想下，朦朧記得孫氏當年的柔弱俏麗哭倒在地, 不想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真人不可貌相，人總能找出路啊！”</p>

“成，我明白了，你去吧——”</p>

“走，我們去裡麵說話。”蘇子籍望著姑娘的背影若有所思，轉身入得了書肆，入了才發現這書肆，倒與眾不同。</p>

彆處的書肆，同樣有些名氣的最多就是幾層樓，空間大一些，藏書多一些，可供人坐下</p>

但這處書肆，外麵看的確是樓，可進入後走上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彆有洞天！</p>

這裡麵，竟然是個小園林！</p>

這園林的大小，與蘇子籍所見過的皇家園林是沒法比，小上許多，但與彆的書肆的格局比，就大多了，簡直令人眼前一亮！</p>

行走間，還能聞到淡淡茶香及點心的香氣。</p>

目光掃一圈，發現這園林內的格局是這樣：書放在一個由走廊環繞著的奇特的鏤空建築裡，一排排的書架，從外麵看，隱約就能看到。</p>

而看書的地方，則是多種多樣：房間、草地、亭子、走廊、小湖。</p>

桌椅板凳，隨處皆有，而提供茶點的小攤位，皆是路側茅屋的樣式，也是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處。</p>

幾個讀書人從身邊經過，恰在談論這事，聽話裡意思，這裡茶點味道甚美，價格卻並不高。</p>

便是買書以及買這些茶點，對於大多數走到舉子這一步的讀書人來說，也不是十分昂貴的開銷。</p>

而這環境，與花銷相比，就顯得更是劃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