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本是萬物寂靜的時候，睡的寢宮都聽見了這隱隱傳來的鼓聲，皇帝怔了幾秒，才醒悟過來，是天聽鼓，頓時用手按了按眉心，隻覺得一股鬱氣，憋在了胸口。</p>

“什麼事，連天聽鼓都敲了？”</p>

聽到皇上醒了發問，太監忙恭敬回話：“皇上，舉子中有叫餘律、方</p>

惜的兩人，深夜向順天府尹和考官梁餘蔭舉報泄題，考官梁餘蔭彙集府尹潭平，當場搜出了考題，立刻問了首輔趙大人，然後趙大人下令封了貢院，迅速抵達到宮門外。”</p>

“本來等候一小時，就可開鑰傳報，不想等不急了，就敲了鼓。”</p>

“混帳！”皇帝聽了，立刻變色，撐著起來，太監忙小心翼翼將他扶起來，皇帝坐在床邊，沉了沉，才清醒了，沉聲問：“查明白了麼？隻是一麵之詞，就說是有人泄題？彆是搞錯了，這可是國家倫才大典……”</p>

“查清楚了，後來貢院搜索，副考官劉世權當場企圖吞下紙條，結果被當場拿下，就連監督太監王進忠，也搜索出了物證。”</p>

“混帳！”皇帝聽明白了，臉上湧出一抹血色。</p>

不過皇帝是天下之主，經曆的風雨多的是，這事提前爆炸，雖打個措手不及，卻還不至於使皇帝亂了方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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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外麵敲了鼓，這麼大的動靜，這事已無法遮掩了，事情轉入了誰也控製不住的情況。</p>

哪怕自己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但除非不顧朝野物議，否則也要遵守一些“規則”，這是自己也無法避免的事。</p>

“趙旭？你也在其中麼？”皇帝閃過一絲疑慮和厲色，梁餘蔭尚不算意外，可趙旭為什麼插手？</p>

難道，你也覺得朕老了，要投靠太孫了？</p>

太孫府</p>

天雖然還沒有亮，但蘇子籍就已經起了，不，應該說，蘇子籍就沒有睡覺，而喝茶，坐在茶室，還單手逗著趴在一旁的小狐狸。</p>

在對麵是一個棋桌，坐著的人則是惠道。</p>

二人下棋，就很是放鬆，惠道知道太孫的性情，也不故意示弱，但就算是這樣，也明顯是要輸了。</p>

才下到一半，惠道就現出了頹勢，不由歎息了下。</p>

“道人何故歎息呀？”蘇子籍笑問。</p>

惠道捏著棋子，遲遲不能下，說著：“臣在想，上天何其厚遇太孫，如此多的才情獨在您的身上？”</p>

“四書五經不說了，詩詞字畫當世一絕，就連繁冗政事也有條不紊，現在風花雪月，操琴娛子——您剛才說不善棋道。”</p>

“依臣看，太孫或在專業棋手之上，怕爭一爭，就與棋聖也可分庭抗禮了。”</p>

蘇子籍笑了笑，目光垂下。</p>

“【圍棋】13級（3500/11000）”</p>

3級是入門，6級是職業，11級是專精，15級就是大師，棋聖或就是16—18級左右，自己13級，是努力下就可進入一流，可惜，哪來的時間？</p>

也沒有這興趣了。</p>

才想著，就見著惠道捏著棋子猶豫著時，突然之間聽到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沉悶鼓聲。</p>

太孫府這裡，本不該聽到這鼓聲，但二人都非常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大家都已是聽到了。</p>

惠道趁勢罷棋，蘇子籍搖頭而笑，問：“為何不下了？”</p>

惠道一本正經回著：“殿下一棋而下，京城風雲而動，貧道怎能對壘，又怎敢對壘？”</p>

蘇子籍不由大笑，起身衝著外麵吩咐：“來人，伺孤穿上正服！”</p>

“是！”外麵侍女遠遠聽到了，立刻去取太孫的冕服，很快，洗了臉，幫著將太孫冕服穿好了。</p>

蘇子籍其實並不排斥穿這身冕服，雖給自己的感覺，沒有平日裡穿的衣服舒適，但這一身衣裳，的確非常彰顯了身份。</p>

自己雖不必靠衣裝，但唯屬於自己的冕服，也同樣喜歡！</p>

正向外走，就聽到腳步聲傳來，隨後一個人如風一樣跑到跟前，跪下急急說：“稟告殿下，皇上請您上殿參與朝會！”</p>

魏世祖時，就改了朝會時間，五日一朝，時間也是辰時一刻，本朝太祖為了勤政，三日一朝，時間是卯時一刻。</p>

但到了今上，朝會時間一直都在慢慢向後延，尤其皇帝身體越發不好，時間自然不斷後延。</p>

此時外麵還沒放亮，這麼早進行朝會，看來一切都在計劃中，蘇子籍笑了笑，向外而去，惠道跟在左右，一直看著太孫直接上了車。</p>

惠道從跟出來，到現在，都沉默著，此刻方在心裡歎一聲：“今日才知，何為王者之風。”</p>

無需故意飆現，這“一切都在掌握中”透出的自信與從容，就已令人心折不己了。</p>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天聽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