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回來了。”</p>
許知府自牛車下來,臉色有些蒼白,顯得疲憊,對迎來的管家,也隻是頜首,就向內去。</p>
管家跟在後麵,掃了一眼跟上來的仆人,低聲吩咐:“老爺要議事,不得讓人擅自闖入。”</p>
“是,明白了。”</p>
家丁立刻應聲,將通往庭院的路把守起來,不許任何人,包括後院的女卷往那院子去。</p>
更有人出了門,在府宅附近盯著,若有什麼特彆的人朝著這個府邸過來,也要立刻彙報。</p>
許知府徑直走進一個庭院,不是正院,而距離正院不遠不近一個小院,牆下種著文竹,甬道兩側還有蘭花,顯的很雅靜。</p>
入內就有人迎上來,這小廝關門,許知府則推門進了正屋。</p>
正屋內格外暗,已坐了幾人,雖然不說話,卻煙騰霧繞,有人在吸著旱煙,也有人喝茶說話,而上首位置坐著一個老人,須發皆白,年歲可是不小了。</p>
“老大人!”許知府進入,竟先向這位老人致意,才坐到了上首一側,立刻有小廝奉上了參茶,再退了出去。</p>
“張岱已用欽差關防,調七千軍封了糧倉。”</p>
許知府先沒有喝茶,複述了當時情況,才深深籲了一口氣喝著參湯,幾口下去,精神略好些了。</p>
旁人都安靜聽著,老人亦如此。</p>
不過,張岱做出的決定實在有點駭人聽聞,哪怕這位老人,聽完都微微一怔,彆人就更是麵麵相覷。</p>
本來小事還罷,這等大事,老人不發話,彆人縱然很想開口,卻也隻是看著。</p>
京城中的京官出現在這裡,必然就能認出這老人是誰。</p>
裴登科,曾經當過總督,三品封疆大吏,當年雖沒能入主內閣,但距離內閣其實也就是一步之遙,隻不過那一步沒走好,這才沒能繼續走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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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曾經落馬的老臣,這一位至少順利致仕,這就能量不小。</p>
裴登科咳嗽了兩聲,目光掃看四周,參與這種事,他其實有些無奈,可並無辦法。</p>
這事既落到自己頭上,不參與也得參與,隻能儘量作的妥當,以求能給子孫一點蔭德。</p>
沉吟片刻,老人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掃視了一圈,慢悠悠說:“張岱的事我已是聽說了,諸位有什麼想法?”</p>
有老人的這句話,坐在靠左三把椅子上中年人,就忍不住開口:“張岱這樣做,這不是正合我們的意思?”</p>
“為什麼還要擔憂呢?”</p>
“是,張岱的確是一條瘋狗,做這事做得太瘋狂一些,這是我們之前也沒想到,但他這樣做,恰吻合我們的計劃。”</p>
“本來興起民變兵變,很是勉強,說不過去,可張岱這樣一來,就理所當然了。”</p>
“是的,封鎖了糧倉,導致有人拿不到餉糧,因此向官府討個說法,結果過激,這一切很順利,比我們計劃都順利。”又有個中年人稍稍欠身說著。</p>
“隻是這樣,死的人也許不少。”</p>
民變鬨相這中的事,當事人,牽連的人,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p>
“為國犧牲,本是理所當然,再說,撫恤也少不了,說不定還有庇蔭。”挨著中年人坐著的一個人捋著山羊胡子說著。</p>
眾人都是頜首。</p>
反正死的人也不是自己,最多是一些馬前卒。</p>
馬前卒本身是奴才,本身就是炮灰,最多事後安撫一下親族,這有什麼可擔憂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