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殿中氣氛緊張起來。</p>

官員都身上一顫，角落上的五六品不禁伸直了脖子向禦座前方張望。</p>

就連梁餘蔭同樣身一顫，驚愕的抬頭，但他站在最末尾，看不到排在前麵的人的表情。</p>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卻看到了出列的禦史，問：</p>

“是誰要奏事？”</p>

“臣都察院僉都禦史劉信有奏。”</p>

鄭繼魏製，都察院分禦史中卿（正三品）、禦史大夫（正四品）、僉都禦史（正五品）、監察禦史（正六品），掌糾劾百司，為耳目風紀之臣。</p>

“劉信。”皇帝溫和的說著：“你有什麼要奏的，想要彈劾誰？”</p>

換做平常，老皇帝是天下之主，是絕不會因一個小小的僉都禦史跳出來而心慌。</p>

但現在已遇到了大事。</p>

事關多年的秘密被傳出去，還鬨的人儘皆知，皇帝看著踏出來的劉信，心都咯噔了一下。</p>

有心想要不準，但這時，沒有任何原因情況下，就算是說一不二的皇帝，也沒辦法當著大臣的麵，不準奏說。</p>

老皇帝麵無表情，隻是目光凝視著，說不清是怒是喜，這目光落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讓人心裡哆嗦。</p>

劉信是個身材微胖，三十多歲的官員，這時抬眸，與老皇帝四目相對，自然也看到老皇帝的神色，心一跳，可在眾目睽睽下，絕無轉還餘地，竟絲毫不懼，梗著脖子，大聲說：“臣是僉都禦史，有檢劾京城風紀之責。”</p>

“臣昨日聽聞坊間謠傳，說二十年前的太子死得蹊蹺，太子並非自儘，而是有人想要太子的心！”</p>

“而現在，這人更看上了太孫之心！”</p>

“這等謠言，實是喪心病狂，自古誹謗之悖戾僭逆，莫此為甚！”</p>

“轟”</p>

雖說百官大部分有所聽聞，可這番話，竟真被劉信當眾說出來，哪怕是敘述謠言，也依舊使人身顫心抖。</p>

整個朝堂站著的大臣，包括前麵站著的老大人，都臉色大變，後麵的人更是不顧上朝紀律，交頭接耳私語。</p>

“肅靜！”</p>

趙旭卻不言語，隻用冷峻目光掃了下群臣，又看向了皇上。</p>

聽聞嗬斥，雖然很多人都不敢抬頭，就算是老大人也隻是抬眸一下就垂下眸子，但大多數人還是偷偷暗噓著皇帝的表情。</p>

朝臣也迫切想知道真相！</p>

君臣，朝廷，天命，本質上說就是人心所凝。</p>

如果皇帝真乾出了這等沒有人倫的事，就動搖了大鄭的基石。</p>

老皇帝何嘗不明白這道理？</p>

這件事被捅破，怕連最忠誠的人也要猶豫和動搖。</p>

這樣的皇帝，如何還能服眾？</p>

哪怕是這樣的實權皇帝，在垂垂老矣之時，在維持住現在統治就已有些吃力，再多了這樣的把柄，簡直就是給已老的老虎拔牙！</p>

老皇帝又驚又怒，直盯著劉信。</p>

事已至此，有進無退。</p>

劉信迎著皇帝的目光，咬牙繼續說：“這等謠言，實是可殺，臣請三司調查，將這等亂臣賊子束之於法！”</p>

這話說的斬金截鐵，落地有聲，皇帝腦子“嗡”一聲，血立刻湧了上臉，鐵青著臉，大怒：“這等穢聞，怎麼能拿到朝堂上討論？”</p>

“這不是小事，不僅僅毀謗皇上，更攻擊本朝神器，實不能寬宏或疏突，請皇上下旨，讓三司調查，將這等亂臣賊子束之於法。”</p>

劉信立刻亢聲說著，頓時，整個殿內沉靜了，連根針也能聽見。</p>

隻是安靜沒維持多久，一個吏部侍郎竟從隊列中出來。</p>

“臣附議。”</p>

緊接著，又一個三品官在隊列中出來。</p>

“臣附議。”</p>

能上朝的宗室，也都在沉默後，一個個站了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