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架冒雨而行，絲簾拉下，隔絕內外。</p>

風雨打在車廂頂部、外壁、絲簾上，仿若炒豆子劈啪響。</p>

外麵攢簇著兵車，馬匹拉動行駛，沉重的車轍壓在官道上，混合著風雨聲，彆是一番滋味。</p>

大戰將行，蘇子籍雙手按劍，緩緩合上雙眼。</p>

各個部署和命令已經發布，排兵布陣幾乎都已經完成，總算能得片刻悠閒。</p>

“下麵就是俯覽大局了！”</p>

夜空中，風雨交加，雷聲滾滾，卻給自己熟悉的眷戀感。</p>

上方，通體晶瑩雪白的幼龍，正盤旋著，奮力推動雲層。</p>

“蟠龍心法大成，原來應在此處！”</p>

幼龍沒有拒絕的情況，神念與幼龍合一，大風卷著雨點，經過時，親切打了個旋，其中傳出蘿莉細碎的呢喃聲。</p>

“好吃！”</p>

小小龍女飛騰著，蘇子籍從上空俯瞰，星羅棋布京城，掩蓋在風雨，點綴著燈火。</p>

無數星點正螞蟻一樣，冒著風雨移動，但是多半隻處於雲龍門，彙集的地點也是。</p>

而雲龍門以及靠近內宮處，激烈的靈光，正在此起彼伏，不斷碰撞。</p>

璀璨的光，血紅血紅，波浪一樣向上衝擊。</p>

倒扣的網羅，有密密麻麻的絲線交織，這時似被撼動，缺了一角。</p>

鼓聲陣陣，透了出來，在這高空中都隱隱聽聞。</p>

俯瞰目光下，自己這支隊伍，卻繞過雲龍門，換成宮城的神武門。</p>

“一切如我所料，齊王，彆讓我失望，再多撐久點，為我吸引目光！”</p>

皇宮深處</p>

僻靜的宮殿，略植著些低矮竹木，外麵樹立著高台、圍欄，有篝火與燈燭，處處懸掛著。</p>

火光穿透雨簾，映照得滿眼都是紅光。</p>

十幾個太監侯在殿外，戒備森嚴。</p>

殿內幽暗寂靜，高大的煉丹爐，烈火不熄，發出嗡嗡的聲響。</p>

麵貌枯瘦的道人，坐在丹爐前，麵色疲憊。</p>

“這爐，還是不成。”</p>

他身後跟著兩個童子，挽著道髻，穿著道袍，神色惶恐。</p>

“師傅，要是再不成……”</p>

童子的話帶著顫音，又猛止住。</p>

“那也沒有辦法。”</p>

這道人歎息一聲，放下了手裡的蒲扇，卷起袖子，翻開一卷布帛。</p>

“為師和你師伯霍無用進宮幾十年，畢生鑽研丹術，改進丹方數以千計。”</p>

“其中集大成者，唯藤原丹，精元丹，神元丹，小還丹……善能補精益氣，增益命元，凡人可儘天年，壽一百二十。”</p>

“但是，用於帝王，丹藥效驗就大打折扣，十分尚不足一分。”</p>

“現下，我術已窮，但不是丹藥不濟，實是天年將儘。”</p>

他麵色帶笑，那笑容很有些冷意。</p>

“就好比一個桶，已千瘡百孔，那再怎麼樣添油注水，也終是留不住，存不得。”</p>

“要長生延命，除非把桶修補再造，可這何其難也？”</p>

“這說遠了。”</p>

道人微微搖頭。</p>

“我膝下無子，你們是我自幼收養，猶如我的親子。”</p>

“我參與許多秘事，知道太多秘密，如果煉丹不成，皇帝死了，料想我也不能生離……但你們年紀小，牽涉不深，卻可以活下去。”</p>

“師傅……”</p>

兩個道童都淚眼漣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