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街道口都站著兵丁，盤查行人，這輛牛車，哪怕顯了令牌，仍舊是每關折騰很久。</p>

甚至發作不得，檢查本來要時間。</p>

“幸虧一半是朝廷，一半是自己兵丁封鎖，還是讓我攔截住了！”</p>

唯有不遠酒店廊下門牌處，幾盞紅色燈籠，被風吹著，搖曳不定，灑下紅潤的色光，透出昏沉的雨幕。</p>

帶著鬥笠，披著蓑衣，手裡提著泛黃油紙傘，謝弘道神色鄭重，靜靜侯在酒店下方。</p>

雨水蔓過，時而打在身上，衣襟已半濕，寒意凝結不化，漸漸沁入肌理。</p>

耳畔風雨聲，隱隱的雷震聲，混著牛鳴，讓他情不自禁想著遠方。</p>

不知道，大事還順利否？</p>

大事是幫不上太多，但隻要阻一阻眼前這人，總也多少有點益處。</p>

當牛車終於經過眼前時，他長嘯一聲，並高聲呼：“相爺何處去？”</p>

這聲呼喊，極具穿透力，一時壓過了風雨聲。</p>

牛車忽地停頓了下來。</p>

屋簷上，瓦片垂下數十道細小的瀑布，衝刷在眼前。</p>

謝弘道耐心等候了下。</p>

隨即看著車簾掀起，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皺眉看向這裡。</p>

“原來是你，謝家子。”趙旭初時不解，突然想到一事，漸漸又變了顏色：</p>

“竟然是你。”</p>

謝弘道深深一禮，語出真誠。</p>

“聰明無過宰相，自然隱瞞不了您！”</p>

“相爺，此處實不適宜商談，還請移步上樓，在下已略備薄酒。”</p>

“不必了，老夫……”</p>

“諸位相爺，都在內等候。”</p>

謝弘道早知他會推辭，故此拋出這句。</p>

趙旭一凜，深深望了他一眼，又看向樓上，小窗打開，卻有幾個熟悉身影，正衝著他微微頷首。</p>

“你拿老夫，誆他們上樓？”趙旭何等人，立刻就明白了。</p>

的確是這樣，京城出了大事，趙旭想進宮，彆的內閣大臣也差不多，但凡出去的，都派人攔截。</p>

其中幾人，拖名趙旭召集，又沿途設卡，使趙旭進度緩慢，才到這裡彙集。</p>

謝弘道也不自辯，隻是再度深深施禮。</p>

“為大鄭社稷，不得已行此權宜之計，一應得罪之處，還望諸位相公多多海涵。”</p>

“海涵？”</p>

這個年輕人，連內閣諸相都敢騙，真是膽大包天……但也真是有恃無恐。</p>

為了社稷？</p>

誰是社稷？</p>

宰相心中計較，有些猜想，又有些沉重。</p>

“帶路吧。”</p>

有心不去，但又不能，且看他怎麼說吧。</p>

謝弘道殷勤撐傘，護著宰相入內，早已有許多人在此等候。</p>

入眼就有數十個甲士，披掛在身，護衛各處，戒備森嚴。</p>

“趙相。”</p>

見謝弘道扶著老人進來，為首一名白發蒼蒼的隊率，行了個軍禮：“小人孫平，拜見大學士。”</p>

趙旭雙眼微縮，已然認出……這是昔日東宮衛士。</p>

果然，是太孫卷進來了！</p>

一時恍然，有果然如此之感，又心中微微一沉，有些沉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