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妖軍之事,小人知道些。”見到諸相沉默,謝弘道忽然笑了起來,一直笑出了眼淚,聲音也隨即低沉下來。</p>
“大妖潛伏京城,奪我命數,命我為仆十幾年……這京城到底潛藏多少妖族,您幾位高居九重,怕是未必清楚吧?”</p>
幾位閣臣彼此對視,又各自搖頭。</p>
“難道你清楚?”崔兆全情不自禁問了一句。</p>
“嘿,我自然清楚。”</p>
“不瞞您說,奪我身份那位,正是不得了的大人物。”</p>
“他能號令群妖!”</p>
“老鼠,狸貓,野豬,禽鳥……潛伏京城天子腳下,張著羅網,不知做了多少事!”</p>
森森寒意,牽動著不安,在諸相心底蔓延。</p>
須知妖族自古就有,成妖卻極其艱難,然而一旦成妖,就天然就能號令出身同族,也隻有同族。</p>
如所說為實,能號令非同族妖怪,怕已超出大妖之限,非妖部妖帥所能描述……這對人族,是禍非福。</p>
更有擔憂者,更是當眾質問。</p>
“如此大事,你何不早奏!”</p>
謝弘道猛地止住了笑,目光幽幽。</p>
“我也想奏,可我渾渾噩噩,連自己都想不起來。”</p>
“等我回到府上,就遇上奪爵,父親昏厥不醒,母親對妖王念念不忘……闔府上下,儘視我為仇寇,懷念那個冒牌貨。”</p>
“雖是生我之家,竟無尺寸之地能容我,我又何辜也?”</p>
“您問我為何不奏,試問,我當為誰而奏?”</p>
“我成了滿城的笑話,哪都能聽到我的事……這一城百姓,文武百官,何曾對我口下留德?我難道為他們嗎?”</p>
說到這裡,感覺怨氣隱隱帶出,他就止住了話頭。</p>
“我當了妖仆,幸賴太孫大運,庇佑我脫出。”</p>
“太孫救我,與我大恩,所以我隻奏明太孫。”</p>
“僅此而已!”</p>
“……”</p>
眾人都是沉默,他確實無辜,有怨氣也正常。</p>
“你好……你好得很!”</p>
何鈺端麵沉如水,揮了揮手:“我們也不必再問了,他什麼也不會說的,現在隻是拖延時間罷了!”</p>
“何相所說極是。”謝弘道躬身。</p>
“那伱萬一事敗,又是如何?”</p>
“無非一死而已!”謝弘道淡淡說著。</p>
趙旭淡眉掃了他一眼。</p>
“謝家子,你命途不幸,人人都知,想複祖上爵位,也是孝義,老夫無可指摘。”</p>
謝弘道不敢怠慢,半躬身聽著。</p>
“你落難之時,身為小廝,固是無辜,但也沾染了太市井氣,以至現在勳貴難親。”</p>
“謝家世子,彆的事都可以不計較,但有些事,必須問清楚。”趙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你所說妖族卷入齊王謀逆案,是否全都屬實?”</p>
謝弘道一時為宰相氣勢所折,而後重重點頭。</p>
“大妖之能如何?”</p>
“不太清楚,我從未見他全力出手,隻是他隱居各處,有個身份是道人……不是我吹噓,布下法陣,在京城也能施法,幾個呼吸間,怕能殺儘上百人。”</p>
“若果真如此,現在哪有人道存活的餘地?”諸相嘿嘿冷笑,不太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