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雲發達了，雖然立刻有人作媒，還是三品之女，但國喪期間，自然不可娶嫁，思來想去，竟然接了唐氏過來，管理家宅。</p>

她也年近四十，古代老的快，眼角魚鱗紋清晰，尋思就買了兩個丫鬟，談不上殊麗，年可十五六間，都稱得上明眸皓齒。</p>

路逢雲本來的確有幾分注意，但此刻卻並無情致，隻是頜首，進了屋，見四樣小菜一壺酒，就坐了，任由丫鬟斟酒，又揮了揮手。</p>

唐氏立刻會意，讓丫鬟退下，她也不說話，就讓男人沉思，她知道，這時男人打攪不得。</p>

偶然杯儘，她無聲斟酒就是。</p>

路逢雲的確陷入了沉思，他昨天沒有說話，但是始終相伴，聆聽機密要事。</p>

皇帝和趙旭半夜商議，涉及麵很廣，是一係列的朝廷調整，要說非常大，卻也不大，要說很小，卻也不小。</p>

可以說，單純每句甚至每段話，他都能理解，但是組合起來，就完全摸不清了。</p>

“皇帝必有深意”</p>

路逢雲跟隨皇帝多年，是深知皇帝秉性，就拿此次軍略來</p>

說，步步為營，滴水不漏，從不會孟浪。</p>

可今夜，卻透出不尋常的興奮，這就非同小可。</p>

自己不能參與就罷了，可參與，卻不識廬山真麵目，這實在使自己揪心了。</p>

路逢雲閉上了眼，就看見皇帝臨行前說的那段話：“將士淋血戰鬥，朕也深知之，必加升賞撫恤，可朕知曉，可哪怕前赴後繼，其實到終來，也難延國祚數年”</p>

“要是犧牲有用，何必論之大道？”</p>

“魏世祖論三等之製，下等製不滿百年，中等製二三百年，上等製或望五百之數！”</p>

“故先生與朕配合，不動聲色，五年改製，朕不但給個下場，還世襲鐵券伯祿”</p>

無論魏鄭，非軍功不爵，這雖然可以掛靠“平定應國”的武功上去，給趙旭封爵，仍舊是難得破格殊榮，看來，在皇帝心目裡，這甚至比平定應國更重要。</p>

要不是，一切儘有皇帝暗裡主持，趙旭隻負責落實，怕不止此數。</p>

“魏世祖之製，到底有什麼深意？”</p>

“484年天下，真的是魏世祖製之功？”</p>

路逢雲手撫腦門，停了杯，長歎一聲，隻是發呆。</p>

“天意縹緲，縱是真人當麵卻不相識啊，不知趙相，可曾領悟？”</p>

趙府</p>

一張字貼，“是哉天命乎乃問道矣”，還蓋了篆字私璽，蘇子籍此時書法，可以稱的上是“飄若遊雲，矯若驚龍，天質自然，煥若神明”，要是以前，自然稱讚欣賞，可此時，趙旭卻同樣扶額凝視，不語不動。</p>

“父親，這是緊急軍情。”</p>

在明亮的燈下，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雖然他已經四十多歲，但由於保養得好，看起來隻有三十多歲，這是長子趙康，三榜同進士，四品官。</p>

趙康噓了眼，發覺父親眼圈發暗，忙命上參茶，又說：“您熬了一夜，是不是要休息了？”</p>

“又或者，皇帝的差事很難？”</p>

“差事不難！”趙旭接過緊急軍情，要是以前，必觀而重之，可此時卻沒有這樣心情，看了一眼，隨手放下。</p>

又拿的一冊就是魏典。</p>

鄭繼魏製，其實大體相同，差距並不太大，如果調整，的確可以五年內春雨潤之間就完成，並沒有驚濤駭浪。</p>

可按照皇帝的說法，這裡差距就是多一倍天命，不由生出迷茫。</p>

曆朝二三百年，幾乎定論，任憑嘔心瀝血前赴後繼也難多延幾年，因此才畏懼天命。</p>

“以太祖之力智，提三尺之劍，橫掃天下，所作所為，所建之國，與魏世祖來說，難道真的是畫蛇添足？”</p>

“世上真有天授乎？”</p>

“可若是人能奪天命而攬之，我等臣工，乃至聖賢之說，又置何地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