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嗣音一直盯著棺材裏的男人,顧雲琅有些不爽,但語氣依然輕柔:“怎麽了,需要看這麽久。”
“沒什麽,驚訝一下棺材裏躺了這麽多年居然跟活人一樣。”
溫嗣音站起身,繞著棺材仔細觀察。
但除了周邊石頭上刻著的那句話之外,其他一無所獲。
“這裏有個東西。”
溫嗣音邁開腿來到顧雲琅的身邊,他所指的地方,正是男人的脖頸處。
由於被衣領遮蓋,溫嗣音第一眼沒有發現。
露出的一小節脖頸處,有一根極細的閃著光的項鏈。
溫嗣音將一隻腳踩在棺材的衣角維持平衡,他彎下腰,長發發尾落在了棺材裏男人的眼皮上方。
纖細的手指撥開男人的衣領,見到那條項鏈,溫嗣音直接攥住想要扯下來。
在項鏈斷裂的那一刻,男人的身體突然發出淺淡的白色光芒。
手腕陡然被人攥住,溫嗣音垂眸,身下原本端正平躺著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雙眼。
原本沒有機質,空洞無神的眼眸,在看清溫嗣音的那一刻驟然綻放光彩。
他有些欣喜:“阿音……十幾歲的阿音。”
溫嗣音麵無表情,他隻是在想,要不要抽出被眼前這個跟071長得很像的男人攥緊的手。
沒有被回應男人也沒有失落,而是在看到溫嗣音手裏的項鏈,和他漸漸變淺的身體後了然一笑。
溫嗣音身體徹底消散的那一刻,男人輕啟薄唇:“我在這裏等你回來,阿音。”
隨後他站起身,雙眼直麵眼前因為溫嗣音消失,而表情嚴肅急躁的少年。
以及他對自己伸出的劍。
“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你半個父親。”
——
嘩啦啦——
潑到身體上的水聲、木炭灼燒肉體的聲音、還有淒厲的求饒聲。
溫嗣音從黑暗中緩緩睜開眼,剛剛所描述的一切暫時都跟他沒有關係。
畢竟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但這些令人膽寒的聲響就從男孩對麵的牢房響起,雖然沒有動用在男孩身上。
但對麵牢房的門大開,讓男孩能夠清楚地看見裏麵的場景。
溫嗣音冷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幕,試圖回想起早就被他掩藏在心底不願回想的記憶。
過了一會,他才終於從一大段的痛苦記憶中,翻找出了零星的片段。
反叛軍占領皇城的不知道多少天,父王母後死後,溫嗣音就先被當成俘虜關進了這個狹小又漆黑的地方。
溫嗣音從小被養得很好,雖然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勤勞勇敢努力質樸。
但不代表小小的他,能夠快速從溫柔的父王母後,華麗的宮殿中脫離開。
轉而接受頓頓挨餓,時不時出現老鼠、蜈蚣的幽暗地牢。
回憶起以前的場景,溫嗣音內心毫無波瀾。但對於眼前的人,他倒是還有些興趣。
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殺死人的一天。
地牢特製的鐵門被清脆的鑰匙聲響打開。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高級昂貴的皮鞋踏過破舊的地毯,停留在溫嗣音的麵前。
“溫,你還好嗎?”眼前的人是照顧了溫嗣音很久的貼身仆人艾蘭。
即使艾蘭偶爾會表現出矜貴高傲的姿態,溫嗣音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居然會是反叛軍的走狗。
讓他想想,他死之前,麵對出現在地牢裏的艾蘭是個什麽樣子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