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淩息跨步進入吳阿奶家,兩人正說著什麽,見淩息到來雙雙露出驚喜的表情。
“淩息,你來得正好。”吳阿奶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
淩息眼中浮起疑惑,“發生什麽事了?”
吳阿奶笑著將劉枝推到淩息麵前,樂嗬嗬說:“還是讓劉枝同你講吧。”
劉枝肉眼可見清減許多,淩息熱潮結束後馬不停蹄地解決周鹽的事,沒什麽時間往這邊跑,今日一碰到才注意到劉枝模樣憔悴。
是經歷了什麽事嗎?
未等淩息問詢,劉枝率先開口:“之前你同我說的白酒,我好像釀出來了,你要不要嘗嘗?”
釀造了多種果酒後,淩息希望得到一款真正意義上的白酒,現代白酒多以高粱,小麥等穀物作為原料,這會兒的糧食種類尚不夠繁複,加上釀造方法單一,劉枝之前釀造出的白酒,淩息皆不滿意。
淩息沒想一口氣吃成胖子,便讓劉枝慢慢實驗,然而劉枝比他想象中著急,反反複複嘗試都失敗了,搞得夜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滿腦子釀造白酒。
“真的?我可是做好了等待幾年的心理準備,這麽就釀出來了?”淩息真情實感地訝異。
劉枝失笑,灰敗的臉上多了抹生機,“哪能叫你等那麽久。”
他揭開蓋子,淩息立馬嗅到濃鬱的酒香,這氣味明顯有別於從前釀造的每一種酒。
起初撲麵而來的味道非常綿軟清淡,聞久了逐漸感覺有點上頭,等蓋上蓋子,隔絕掉酒液,又叫人悵然若失,想要再度品嘗。
淩息直覺這酒不一般,接過劉枝遞來的酒杯,普普通通的陶瓷杯子,酒液注入其中,宛如一泓清泉,杯底清晰可見,澄澈分明。
色澤,香氣,皆是極佳。
將杯子放到唇邊,淺淺呷上一口,與它的香味一樣,入口毫無攻擊性,宛如母親的懷抱。
淩息知道許多酒喝到時候沒感覺,後勁兒上來非常大。
劉枝釀造的這款酒應該屬於這類。
酒液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叫人喝了一杯想第二杯,等放下酒盞,不知不覺已醉倒。
淩息坐在屋簷下,心中忽然升起無限悵惘,雙眼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
不知自己末世那些同學,同事怎麽樣了。
成年後參加的第一個保密任務便叫他送了性命,消息傳回去鐵定會引人發笑,第一名就這點本事,太遜了。
跟他一起出任務的同事們特意將他安排為最後一棒,希望他能把芯片帶回去,可惜他最終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落得全軍覆滅的下場。
自己穿到這裏,有沒有可能他們也穿來了呢?
他今天是不是又惹霍琚不高興了?
霍琚好像臉都黑了,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嗎?男人心,海底針。
希望霍琚的腿可以痊愈,那樣自己就能訓練霍琚的體能,讓他中用點。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滿天飛,毫無邏輯,根本不受淩息控製。
待他睜開眼睛,窗外已是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他在哪兒?
淩息坐起身,茫然四顧。
質樸的陳設,屋內櫃子桌椅上印刻著歲月流逝的痕跡,這兒不是他家,他家裏全部家具嶄新,尤其是床。
“淩息你可算醒了。”吳阿奶推開門進入,打趣道:“再不醒就趕不上晚飯了。”
“阿奶,我睡著了?”淩息揉揉頭。
吳阿奶出門給他打了盆水洗臉,“你呀,吃酒吃醉了。”
“果然是孩子,才幾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
吳阿奶嘗了點劉枝新釀的酒,她喝得不多,加上常年喝酒,酒量比淩息這個菜雞好,壓根兒沒太大感覺。
淩息穿上鞋走到吳阿奶麵前洗臉,“劉阿叔的酒後勁兒大,入口綿軟,不知不覺就醉了。”
吳阿奶聞言恍然大悟,“我說呢,你咋一杯接著一杯。”
“嗯,劉阿叔呢?”淩息大腦清醒了點,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現在已是傍晚,劉阿叔應當知道消息了。
果然,吳阿奶斂去臉上笑意,長嘆一口氣,“在屋裏坐著發呆呢。”
淩息端著盆子出去倒水,“我去看看他。”
敲了敲門,淩息以為要很久才有人應答,沒想劉枝立刻起身過來給他開門。
“淩息,你醒啦,快進來坐。”
淩息仔細打量劉枝,眼眶微微泛紅,不是太厲害。
居然沒怎麽哭。
淩息以為他會肝腸寸斷,淚雨如下,跑去曹家見曹高升最後一麵。
劉枝的反應,好像不太對勁。
淩息走進劉枝房間,劉枝正坐在桌前寫寫畫畫,雖然淩息不太能看懂,但顯而易見的是劉枝竟然識字,甚至會寫字。
以劉枝的成長環境,沒人會送他上學堂,更沒人會教他識文斷字。
首先他身邊就沒什麽念過書的人。
不對,曹高升自幼入學堂,是鄰水村為數不多的讀書人。
莫非這字是曹高升教劉枝的?
注意到淩息的視線,劉枝抿了抿唇,目光悠遠似在回憶,“阿升小時候下了學堂回來會練字給我看,讀給我聽,久而久之我便會了點。”
淩息盯著他的表情看了看,收回視線,劉枝臉上有種超乎尋常的平靜。
“劉阿叔,曹高升的事,你知道了吧?”
劉枝身體僵了僵,緩緩點頭,“知道了。”
他的指尖綣了綣,在淩息毫無防備中跪了下來。
淩息急忙要扶起他,劉枝卻用力搖頭抓緊他的手臂說:“淩息,我對不起你。”
“劉阿叔,有什麽事好好說,你這樣我受不起。”淩息勸道。
劉枝固執地搖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你沒什麽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