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寧王妃飛速在心裏撥弄著算盤珠子,紅潤的麵頰漸漸失去血色。
寧王府中隻有她和王爺二人,王爺常年在軍營,家裏的事一直由管家打理,成婚後她也沒怎麽插手,隻月底翻看一下賬本,高門大戶開銷多,寧王府已經算少的了,不成想裏麵還有這麽些彎彎繞繞。
王爺一度想改善民生,重新修路,奈何囊中羞澀,這些錢若能省出來,即使無法全然幫到王爺,也能緩解一二。
“淩息,多謝提點,是我想岔了。”寧王妃感激地看向少年,怪不得王爺回來後連連誇讚自己遇到了一位妙人。
可不就是位妙人嗎。
與實打實的銀子相比,善妒的名聲算什麽。
寧王妃決定今晚就和王爺商量遣散後院的事。
淩息眸中浮現笑意,端起茶杯喝了口,“不客氣,既然王妃有意幫助王爺達成心願,我這裏有個點子,王妃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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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盛弘新一拳狠狠砸中桌麵,實木的桌子應聲碎裂。
他父皇當真越老越糊塗,難怪當初前往封地時,外祖父叫他千萬不要再回域陽。
藩王無召不得入皇都,盛弘新沒事自然不會跑回去,那時的他不懂外祖父話中深意,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
自己既是皇子又是將軍,手握兵權,難保父皇不會忌憚他,他若乖乖留在封地,天高皇帝遠,父皇奈何不了他。
同為良將,聽了霍琚的遭遇,盛弘新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霍兄,你們放心留在閉城,廉老將軍與我外祖父麵上不對付多年,任誰也想不到你會來我這兒。”盛弘新拍拍霍琚的肩膀。
眼中情緒複雜,半晌沉沉道了句:“抱歉。”
“你不必與我道歉,錯得又不是你。”霍琚分得清皇帝是皇帝,盛弘新是盛弘新。
三人靜默無言,氣氛凝重,邵正平到底沒憋住,開口問:“盛將軍,你當真對那個位置……”
“正平。”霍琚打斷邵正平,目光冷冽。
這般大逆不道之言,不可隨意亂說,但邵正平覺得比起狗皇帝,不如讓盛弘新去坐那個位置,至少盛弘新是將士出身,最能理解他們。
盛弘新此時才反應過來邵正平要問他什麽,眼瞳擴張,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搖了搖頭,“我就想帶兵打仗。”
打小他就愛舞刀弄槍,不是念書的料,更無意操弄權術,他的每個兄弟都想坐皇帝,為那個位置掙得頭破血流。
盛弘新今年二十五歲,太子已經廢了兩個,七兄弟隻餘下四人,他早早離開域陽,任由那三人爭鬥,老五仍對他充滿防備,但凡他離開封地,便會想方設法置他於死地。
二哥跟他感情一般,處事中庸,老七今年十二歲,還是個孩子,母族強勢,若來日他登基恐怕要落得個垂簾聽政的場麵。
盛弘新暗自盤算著,忽聽霍琚道:“最好是二皇子登基,五皇子性格偏激,七皇子受母族掌控。”
其實二皇子也非多好的皇帝人選,說好聽點是中庸,說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前怕狼後怕虎,如果有純臣輔佐,做個守成之君還算可以,就怕朝堂已經亂成一鍋粥,二皇子根本控製不住局麵。
霍琚的眼瞳如墨汁傾倒,夜色籠罩,黑沉沉凝視著盛弘新,盛弘新心臟重重一跳,“六殿下,您是時候好生考慮了。”
考慮什麽?
考慮爭取那個位置?考慮擔負起天下蒼生?
盛弘新忽覺肩頭被大山壓住,沉甸甸,令他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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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淩息一行人去客棧把行李搬到王府,順便把寄放在客棧的雪妞帶過來。
雪妞見到大將軍,耳朵抖了抖,壓低身子蓄勢待發。
“嗚——嗷!!!”
大將軍睜開銳利的金色眼眸,分毫不讓。
一貓一狗突然打起來,毛發滿天飛。
“嗷嗷嗷嗷——”
雪妞被大將軍打得滿頭包,委委屈屈鑽進霍爸爸懷裏嚶嚶嚶。
霍琚心疼地扒拉著閨女頭頂禿了一塊的地方,趕緊用旁邊的毛發蓋住,可不能叫雪妞發現了。
大將軍優雅地坐在石桌上舔著自己的爪子。
“大將軍,不可以欺負別的小朋友。”王妃戳戳大將軍的腦門兒訓斥。
大將軍也不躲,乖乖坐在原地任由王妃戳它額頭。
盛弘新瞧見雪妞被打,哈哈大笑起來,他住在淩息家時,雪妞咬他屁股來著,“大將軍乾得好。”
“王爺!您會教壞它的。”王妃嗔怪道。
盛弘新難得見王妃露出小女兒態的模樣,麵龐一熱,喉嚨忽然有些渴,欲蓋彌彰地扭過頭去,打算說點什麽掩飾情緒,屁股驟然一痛。
“嗷!”
“雪妞,你又咬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