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這一戰打的那叫一個昏天暗地。
整片輕策之地皆被兩位魔神打成了一片廢墟,就連四周的山巒也被削平了不少。
薩米基納愛好給自己套盾,不過就算是實心盾也打破了好幾層,身上傷痕累累,赤金色的血液外流,將整片被螭之血汙染的土地又覆蓋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就算如此,她越戰越勇,手中的長槍上寒光凜冽,眼眸殺氣四溢。
最後薩米基納拚著兩敗俱傷的代價一槍將螭的頭顱釘死在了山崖上才無力地跌倒在地。
幸好身上還套著實心的圓球盾。
艱難地套著球翻了個身,薩米基納渾身無力,癱倒在地。
理山疊水真君應該把人都轉移走了吧。
剛剛那麽大動靜,我很難收的住手啊。
過了許久,她才感覺自己似是有了力氣,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把圓盾撤去,望著整座被他們之間的戰鬥直接打的破破爛爛的山,被螭血汙染的土地,一時間惆悵難言。
草木有靈,山河同悲。千秋過後,誰能不朽。
她現出人身蛇尾之相,先向後土娘娘默默禱祝,再與整片大地合為一體,冥冥中一縷意識便已跨過生與死的界限,來到了她所開辟的陰世。
魔神的軀體本就是這世上難得的珍寶。
阿佩普在自己身體裏生出綠洲,雷電影用自己的身體製造了雷電將軍,薩米基納自然也可以在自己身體裏開辟出未來的陰土。
最主要的是放在外麵,她擔心天理一個寒天之釘落下。
此時的陰土隻是朦朦朧朧的虛影,介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陰暗的天空,一條無始無終的黃泉靜靜流淌,黑水貫穿了整個陰土,死亡的氣息在浩蕩,在蔓延,整片世界濃霧彌漫,陰風刺骨。
而在流淌著的冥河兩側,有著血一樣絢爛鮮紅瘋狂地蔓延出去,無數彼岸花生成了一片綿延無儘如火般燃燒的血色花海。
這些彼岸花並非實體,也並非虛幻,而是承載著陰土鬼魂所有的記憶與情感,有花無葉,鮮紅妖冶,若是與陽世的花朵作為對比,就類似失去了中心厚厚花蕊的霓裳花。
遠處也有無邊無際的陰山,自廣闊平坦的地麵上連綿崛起。
而遠處,望鄉台,黃泉路,奈何橋,三生石,乃至橋邊熬煮的湯水,甚至是遠處一座座銅牆鐵壁的巍峨宮殿,寒鐵漆黑的地獄……
這裏是虛幻的,仿佛僅僅是一段記憶模糊地呈現在世上,可又是真實而古老的,猶如一切的一切都在亙古的輪回中運轉,生命誕生時的那種無言的永恒,生老病死的過程,所有一切的宿命,最終都會歸於這一方世界。
這是輪回的終點和起點。
是萬靈的歸處。
薩米基納出現在這裏,她人身蛇尾,長發及地,明明身處其中,卻仿佛將整個世界抱在懷裏。
她身上洋溢著慈悲的母性。
她看著陰土,仿佛在看著自己孕育出來的孩子。
不,不是仿佛。
這方陰土的確是她的孩子。
籍由她身體孕育而出的陰土。
在這個似實似幻的陰土最核心之處,一塊六角輪盤熠熠生輝,萬物初生與萬物終結並存。
那是她此身所有的權柄所化成的——輪回。
血液滲入土地中,又全部匯聚到一處,湧入她的身體中。
這樣以身體承載怨力本該是極度痛苦的,但這些怨念皆匯入陰土,給原本虛幻飄渺的世界增添了幾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