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在悲鳴。
靈魂在哭嚎。
薩米基納忍不住朝雪山走去。
但在中途被魘攔下,他舉著長槍橫在薩米基納麵前,他眼眸前所未有的冷冽,卻輕聲道:“別去。”
那語氣軟的不像話,竟是帶上些哀求與懊悔。
薩米基納霎時明白了。
他曾經……是否也站在哈爾帕斯麵前,聲淚俱下地哀求她不要去?
哈爾帕斯是給予他新生的母親。
是他信仰的神明。
而現在的薩米基納……
是哈爾帕斯的遺命。
是他最後能抓住的東西了。
薩米基納被這強烈的執念短暫震懾了一下,不過轉眼,她就回過神來,回道:“不會有事的。”
她目光飄向雪山,哪裏……
“祂在呼喚我。”
祂要見我。
薩米基納抿了抿唇,把手裏盤著的魈團雀遞給了他。
她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莫名的堅定。
祂總不會把我騙過去殺吧。
應該不會的。
或許,應該……不會吧。
她對魘說道:“沒事的,我不會對芬德尼爾國民的死做什麽,關於那個國家的破滅我早有預料,也不打算為此追究。”
這樣說是有些冷血。
但是對薩米基納而言,對這個已經初步踏上輪回之道的神明而言,生與死隻是靈魂外在的某一種體現而已。
或許對任何人類,魔神而言,生與死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是斷絕一切的鴻溝,是無法逆轉的既定事實,但對薩米基納而言,那隻是生靈某一階段的必然經曆而已。
生老病死,一切的生靈最終都會回歸於她的懷抱,在黃泉中洗儘鉛華,再變成一片純白的靈魂滿懷希望地踏入下一段未知的旅程。
天地萬象,生生不息。
對於國家的破滅,人民的死亡,她也持有同樣的態度。
“隻是祂在那裏,在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等待著我。”
當然,是沒有敵意的那種。
要不然薩米基納早就跑回歸離原躲在摩拉克斯身後了(誇張版)。
薩米基納覺得自己心裏有數。
但很顯然,在別人眼裏,她什麽數都沒有。
小團雀努力變成了小正太,眼淚汪汪地說道:“我要和大人一起去。”
身後,在寒天之釘落下就向薩米基納走來的移霄真君蹙眉道:“和岩王大人大人商議一下吧。”
理山疊水讚成道:“是,薩米基納你不要隨便亂動,那裏現在很危險的。”
薩米基納無語。
為什麽現在所有人還把她看成小孩子呢。
她實力超強,一個能打一堆!
雪山那裏遙遙傳來的意誌愈發強烈,薩米基納輕歎:“又不是我非要去見祂, 是祂非要見我啊。”
她把發鬢上的赤金晶蝶摘下,遞給理山疊水真君,對他囑咐道:“這是我和摩拉克斯共同的夢,如果我出了事它也會消散,到時候你直接通知摩拉克斯就好。”
她不容置疑道:“我很快就回來。”
她必須要去。
因為……
在寒天之釘落下的那一刻,整個雪山的地脈被分割成一個小小的獨立分支,從各種意義上被從整體的地脈中分離開來。
她能感覺到那些死去靈魂被圍困在了雪山中,她所送出去的彼岸花也被一股力量封鎖,無法接納靈魂回歸。
甚至連地脈循環也無法進入。
那無疑是在薩米基納死穴上猛戳,別說維係者想見她一麵了,就算雪山下的是綿綿不絕的寒天之釘,她也必須去啊!
魔神無法違逆愛人的本能。
薩米基納無法坐視靈魂的離散。
而身後,兩位真君迅速給摩拉克斯發了消息。
薩米基納走的很快。
此時的雪山,風雪掩埋了一切。
無論是人民的怨恨,還是祭祀的絕望,皆被掩埋進了茫茫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