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摩拉克斯的見麵怎麽說呢……
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是情理之中。
祂並沒有顯得太過激動,隻是朝她微微一笑。
他們坐在花田邊緣,月光映照下的朦朧之處,支起方桌,麵前放著兩盞清茶。
是從沒有喝過的味道,估計是近些年新產的茶葉,十分好喝,比起以前喝過的所有茶水都符合她的口味。
原本打算輕抿一口的薩米基納不知不覺喝完了一盞。
祂變了。
如果說曾經的摩拉克斯仿佛一柄出鞘的利箭,永遠不動不搖的磐岩,永恒屹立在大地上的天衡山,那現在的祂無疑溫柔地如同一塊溫潤的玉石。
世間諸行無常將祂的棱角磨去。
此刻的祂像極了一個人。
那種魔神天然的冷漠與戰爭中不得不戴上的冰冷麵具也褪了下來。
當然,這些東西對如今的薩米基納而言,並不重要了。
她當然是來和摩拉克斯討論孩子的問題。
雖然作為一個把一切都拋給對方的人,薩米基納在正義凜然的外表下其實是有一點點心虛的。
不過……
畢竟是親爹,我還給了撫養費!
摩拉克斯一直很虛心地接受了關於如何和長生拉近關係,怎麽麵對這個小孩的常識性問題。
“我還以為他很討厭我呢。”
薩米基納:“他不會討厭你的。”
“你大可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地對他,你是他的父親,無論如何,這份親緣是斬不斷的,他天然便會愛你,依賴你。”
孩子天然會依賴父親的。
“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以後他不會因為我的事再向你要求些什麽了。”
薩米基納平靜道。
“而其他時候,孩子總是需要關愛的,麻煩你多陪一陪他吧。”
摩拉克斯點點頭。
這對掛名夫妻說完了孩子基本就沒什麽可聊的了,遠處月光下的花田中熱鬨非凡,這裏兩兩沉默。
傍晚的月亮照著花開的田野,不遠處,那個由摩拉克斯心中幻想出來的薩米基納正在教長生念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薩米基納聽著聽著,不禁莞爾一笑:“你還記得這首詩啊。”
猶記得,那是一個月夜。
薩米基納是個在魔神間作息很有規律的人。
但再規律,也不妨礙她偶爾熬個夜。
那時局勢和平,歸離集安居樂業,她和歸終一起出門賞花, 興致盎然,直到深夜也沉醉不知歸處。
那天明月高懸,恰似玉盤,她不禁有一點點想起曾經的故鄉,於是脫口而出這首熟悉的詩句。
寫下千古名句的詩人是否也與她有著相同的感慨呢。
歸終很喜歡這首詩,哪怕薩米基納澄清這句詩隻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也不妨礙她對這位詩人才華的仰慕。
不如說這首詩不是薩米基納作出的,更讓她感到欽佩。
她一向十分欣賞人類的智慧與創造,而詩句不同,那是連她也望塵莫及的高度。
薩米基納:是啊,畢竟你是個理工女啊。
文理思維方式都不同的。
她之後又找薩米基納挖出好多記憶中的詩詞,並將其傳頌了出去,雖然隻小範圍地傳播了一圈。
不過到了現在,就連學校都將這些詩詞編儘教科書裏了。
薩米基納含笑聽摩拉克斯講述歸終十分欣賞的詩詞書籍如今成了教材的曆史。
“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