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雙筷子(1 / 1)







魏詩翰趙俊博正不知所措,斜刺裏衝過兩個人,拽著他倆就走。“低頭,別抬頭,別讓他們看清臉”!“別問,不想被老百姓打死,就跟著走”!“快點,別磨蹭”!走出很遠,左邊的人接起一個電話:“對,我是曾奎,呸呸呸,我是張波,就是他們倆,找到他們了!不能夠,跟倆小毛孩子動什麽手?”“潘智勇一個人就能挑了他們倆!什麽,他會喪亂經?我靠,大悲大苦的喪亂經?”魏詩翰覺得拽自己胳膊的手鬆了一下,這位叫曾奎或者張波的人,一臉笑容的對著自己:“這位小兄弟,是死人巷哪位座頭的弟子?”“魏誌遠是我爸…”,張波覺得腳下一滑,踉蹌了一下,指著潘智勇,跟魏詩翰和趙俊博介紹:“這位是中部區宗委會無謂執法四隊普通隊員潘-智-勇,有編製有公積金,沒有女朋友,父母跟著姐姐生活,沒有生活負擔,更值得滲透,更好控製”!三人聽得一臉黑線,潘智勇斜眼看著他:“這特麽還沒上刑,你就把老子賣了,這時候怎麽不說你爸是宗委會副主任了,你不比我更有滲透價值”!張波一邊跑過來捂他的嘴,一邊央求:“低調,低調,宗委會的副主任多如狗,我爸是最不值錢的那個”!“你們這些高乾子弟,官位越高,離老百姓就越遠”!魏詩翰忍不住向這位潘智勇豎起大拇哥:“大哥,通透啊”!“我爸就說最不能信的就是這些還沒上位的,上了位其實都一樣,”潘智勇咳嗽了一聲,跟張波說:“隊裏早就下過通知,死人巷早從危險級上撤下來了,而且魏座頭也答應死人巷不會主動招惹別的宗門”!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他爺爺是他爺爺,他們是他們,不能混為一談”!“再說…”“有人說他爺爺是罪魁禍首,也有人說他爺爺是救世英雄,說不上對錯,隻看立場”!張波訕訕一笑:“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這不是緊張了嗎,那可是死人巷啊”!“死人巷怎麽了?天下玄門宗教,奇人異士,妖魔鬼怪,豺狼虎豹,”說到這裏,潘智勇壓低聲音:“連外星人,也都在宗委會的監管之下”!張波一愣,小聲道:“你怎麽搶買賣啊,那不是74…”潘智勇瞪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譚老師說了,這世上所謂異能之人不過是僥幸獲得能量,術法再大,大不過國法”!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聽得魏詩翰趙俊博一臉莫名其妙。有些人求神拜佛,害怕鬼神害怕術法,奇怪的是,怕這法怕那法,唯一不怕的是王法…四人相對無言時,潘智勇身上的電話響起,他看了看張波,打開了免提:“喂,是小韓嗎?我是鄭自如”!“鄭隊,你好”!“嗯,損失統計出來了,塌了十三間房,幸虧是村東頭,大部分是剛結婚幾年的年輕人,沒有老人,跑的都快,萬幸沒有人員傷亡”!鄭自如停了一下,小心的說道:“千萬不要難為那倆孩子,真逼急了動手,你們不是個兒!隊裏聯係過魏座頭了,他答應包賠一切損失”!潘智勇點點頭:“鄭隊,我知道了,我會看好這兩個孩子,不讓他們到處亂走動,直到魏座頭把他們接走”!他想了想,又低聲補充道:“他們八成也是為那位來的,我會盯著他們,隻允許在外圍活動”!“小潘哪,還是你靠譜,比張波那小子牢靠多了,”鄭自如不在意潘誌勇刻意壓低的聲音,繼續大聲說道:“張波那小子,那才真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不是他爸…”,“好好好,鄭隊,我知道了,”!潘智勇很理智地打斷了鄭隊的話,一手捂起手機,而後六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張波,他滿不在乎:“是鄭,副…隊長,是嗎”?他特意將“副”字拉長音,陰陽怪調的問道:“那個吃軟飯的四隊嫪毐鄭自如啊?”因為鄭自如的女朋友梁還君,是中部區宗委會的某位副主任之一,屬於大齡女強人。有人說她大齡一直未婚,也有人說她離過婚有個兒子,真實情況誰也不知道,後來年下的鄭自如狠下功夫,嫩草終於絆倒了老牛,上壘成功。隊員們私下裏都叫他軟飯硬上鄭隊長,張波則更損,說人家靠山調上位,堪稱四隊嫪毐。潘智勇忙過來扯了扯他:“你說太多了”!“他又聽不到,你怕什麽,我爸可是張世平,跟他的車軲轆同級”!“他可能聽到了,”“為什麽?”“我電話還沒掛…”…*林江雄騎著電三輪一路風馳電掣,越著急越慌亂,路上七扭八拐,還差點撞到人。剛接到二爺爺電話,說他大師父可能要不好,心裏莫名的忽閃一下,突然就害怕起來。這種感覺二師父沒了時就有過,可那時自己年齡還小,體會不到生死離別的絕然,人死了,就是沒有了,再也見不到了,可好歹那時候還有大師父,他也是,他要是也沒了,我怎麽辦?林江雄雖然父母都健在,可他的情感上更加依賴他的大師父二師父,從小辛勤的教導,他早就把他們視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父母,而且更親更近,更勝於血緣。等他趕到鏽楊滔觀時,外麵早就圍了一圈人,卻沒有一個人踏進院子。在後跟著來的孫豔逸和韓娜娜,追了一路三輪車,卻沒有絲毫氣喘,默默地退進了人群。林江雄看到除了二爺爺,自己父母,慧仙居士零星幾個認識的,還有那麽幾張熟臉外,其餘等人竟然一個都不認識,這是林家油坊的嗎?都認識我大師父?二爺爺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現在你是鏽楊滔觀的主持了,這個院子隻能你先進”!“你大師父在房裏等著你,還有幾句話要交待你”,林江雄忙不迭衝進了正房,卻發現大師父沒有躺在床上,竟然是在堂屋的圈椅上坐著,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衝進來的他。他再也忍耐不住,撲到大師傅的膝上,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師父笑著說:“匣小子快起來,你這麽胖,大師父可撐不住你,別話還沒交代完,就被你壓死”!小胖子被逗笑,邊抹眼淚邊說:“外麵來了好多人,好多我不認識的人,他們都是來看您的嗎?”“不,他們想看的不是我,是你,但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大師傅壓低聲音,指了指一旁的板凳:“你起來,坐好,老老實實的聽我說話,”林江雄起身坐好,眼巴巴的望著大師父,老人家歎口氣,輕輕的問他:“你知道我叫什麽嗎?”小胖子以為大師父病糊塗了,忙說:“您老姓李,叫李守直”,想到或許該說些輕鬆的,又說“我二師父叫林皓之,他說你們都是之字輩的”!聽徒弟提到他二師父,老人家笑笑搖頭:“你二師父確實叫林皓之,李守直卻不是我的真名,我這一輩子也沒有守直”!“我的本名叫張步允”,老人家的氣息已然很弱,吐字沒有那麽清楚,小胖子沒有聽清,小聲問道,“什麽不允”?張步允先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對對對,他們允賢允康,到了我這裏,卻什麽都不允,張步允啊,張步允啊”!聽到這裏,林江雄忽然想起了那隻會說話的孫肥貓,原來大師父姓張,真的和老張家有關係。“你二師父說的那些,什麽革命,什麽主義,什麽階級,其實我一句也沒聽懂!我隻是看他人好,或許能幫我脫離張家”,“我信錯了很多人,張耿忠也死了,幸虧你二師父沒有負我…”“可我原來也隻是從張家那片小的牢籠,換到了這裏更大的一片牢籠!自始至終,我都是被困其中的一個老鼠,不得自由,不得自由啊”!張步允坐著揮手亂砸,砸得桌子砰砰亂響…林江雄隻當大師父是回光返照迷離間的胡言亂語,除了聽到一句他的真名,其餘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張步允身子向前傾,貼近林江雄的耳邊:“外邊那些人包藏禍心,好人不多壞人不少,你現在就是唐僧肉,多少人想吃了你!你可以相信你二爺爺,”張步允又想了下:“不,他也不能信,起碼不能全信,記住,不要相信宗委會的人!裏麵暗流湧動,最終如何還不好說”!大師父見林江雄想問話,衝他輕輕的搖頭:“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不明白,可大師父已經沒時間跟你詳說了,以後你都會知道的”!“實在走投無路,就去玉蟾宮找張至順,他有九曲回陽,不會貪圖咱這東西”!“孩子,”大師父竟然沒有叫他匣小子,“千萬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還有,不要怕,最可靠的人已經在你身邊了,”“他們家的人有點死心眼,但絕對一諾千金,是最可靠的朵斯提”,林江雄皺皺眉,沒聽懂,大師父抬手想拍拍他的胖臉,卻沒有力氣了。小胖子忙將胖腦袋湊到大師父手邊,讓他拍拍,老人輕彈了一下,喘口粗氣:“不管聽懂沒有,隻管把這些話記在心裏,牢牢記住”!“如果有人問起,你就咬死了我和你二師父從來沒有教過你任何東西”!林江雄有心說你倆確實沒教過我啥東西,光背書來著,又想想大師父現在的狀態,隻能點頭答應。“除了鏽楊滔觀,我和你二師父身無長物,孑然一身,”張步允說著從懷裏一掏,竟然掏出一雙筷子:“隻有這個留給你”!“大師父,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告訴你,天下的一個至理”,“啥至理”?“吃飯不能用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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