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見劉備認出自己,心神激動下,往前踏出幾步,繩子另一端的差役險些沒牽扯住,身體趔趄差點摔倒。
“劉,劉縣官,母親病病重,無錢買藥,我我就去河裡撈一些珠子賣錢,他兄長偷了我最值錢的那顆,我想去搜搜身,他不讓,不曾想推了下,他就跌死了。”
韓棱邊說著,邊指著西門儒,越是著急越結巴。
西門儒聽見,頓時焦急起來,大聲反駁道:“一派胡言,西門氏乃名望之氏,天下皆知,怎會騙取黔首俗物,縣官請彆輕信不實之說!”
韓棱急搖頭,道:“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他與我爭執,可傳為證。”
西門儒終於哂笑:“豎子,以為我不知?那些是你鄉同,定會偏袒你,如今我家族兄亡故為實,還請縣官撲殺此獠,為我兄償命。”
轉身朝劉備肅然施禮。
聽到這裡,劉備已清楚,兩者糾紛。
問差役,在何處鬨出人命,又有誰人在場,聽見鬨起來後沒多久,縣衙的差役就趕到了,將在場的一乾人等,全部帶到了衙門外。
也包括了西門氏的僮仆。
劉備又問,死者身上有無發現盜珠,差役答話並無有,西門儒又是後麵來的。
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如韓棱沒撒謊的話,珠子應該就藏在西門家的僮仆身上,藏的隱蔽搜不一定能搜到,那就……”
讓差役沉耳過來,劉備遂吩咐道。
又對堂前兩人嚴肅道:“青州多地瘟疫,你二人又凶身,又是原告,行事從急先入縣衙,其餘證人等,先脫衣沐洗喝去疫湯水,才可入內,你們靜等片刻。”
哪有去疫湯,不過瀉藥罷了。
“這…這……”西門儒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額頭冒出冷汗。
他雖然不怕僮仆被搜身,但聽見去疫湯水,讓他心裡犯怵,走南闖北行賈多年,從未聽過這種湯水。
如今路過平原,難道還會翻跟頭不成?
漸漸地將心放回肚子。
可這麼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等來的不是傳召的證人,而是差役竹盤裡放著的碩大的珠子,正是他昨天偶然在市井瞥見的珍稀之物。
西門儒的臉色瞬間煞白,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完了,完了。
不僅西門氏的名聲臭了,自己也恐怕會有牢獄之禍。
奴仆不是說將此物吞下肚了嗎?
怎麼還會突然出現,難道已被開膛破肚?
此處縣令怎如此大膽凶悍!?
西門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膝蓋一軟,伏首認罪。
見他甘願認罪,劉備也省得多說。
便將兩人按律論處。
又取了折中的辦法,原價把珠子買下,讓韓棱有錢買藥材侍奉母親。
得知死者年歲已高,且無後,雖事出有因,咎由自取。
終因韓棱推搡而亡,在鼓勵複仇的年代,怕他一介百姓,鬥不過豪強行商,叫他出部分殯殮之費。
又令他在家中為死者披麻戴孝半年,堵住悠悠之口,使西門氏無法在明麵上報複。
至於他劉玄德,可不怕冀州西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