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攻占嵐縣(2 / 2)





那婦人說話聲不大,言語又格外親切,讓張老漢戒備稍減。

他又想著,問有錢人是哪些,回答這個問題又不犯法。

“城裡有個姓陳的,說是有個堂弟在朝裡當大官,生意都做到金州府去了。他家什麼都做,糧食、成衣、酒樓,啥都有,聽說他家的地板都是銀子做的咧……”

“那他可曾做過什麼欺男霸女之事?”

張老漢立刻警惕起來,連忙擺手,含糊不清說道:“這個不好說,我又不認識他…”

那圓臉婦人便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您老放心,咱們隻是隨便說說,誰也不會告訴。城主說了,城裡這幫富戶壓榨農戶低價收糧,然後又高價賣給你們,這樣天災人禍之時,還借機發國難財,這種行為簡直是禽獸不如!城主有心收拾城裡這些富戶,想要逼他們交糧,交出的糧食拿來給城內百姓分了,可惜又找不到由頭…”

張老漢聽得眼睛滴溜溜直轉,卻還是道:“快走快走,哪能背後說人家壞話,再說了,我真不認識城裡這些個陳王劉顧幾家……”

那婦人卻不惱,繼續說道:“城主還說了,舉報有獎,凡是舉報這些富戶罪行的,獎勵一鬥米。張老漢,你不說,總有彆人要說的,您考慮考慮。”

張老漢縱然心動,可卻沒有膽子去惹城裡那幾位老爺,隻好一口一個不清楚,隨後關上了門。

家裡老妻這才敢走出來,她方才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此刻一臉憂愁:“咋的,那山大王要對城裡富戶下手了?”

張老漢背著手踱進屋,搖頭歎氣,“唉,那幾個富戶家裡有糧的事情怕是藏不住咯。不過孫大人都鬥不過那幾位老爺,何況是這位新來的大王?現在非常時期,你可彆到處亂說,小心惹禍上身!”

張老漢的老妻卻道:“彆說,這大王好像真的跟以前的那些流寇頭子不一樣。這進城沒有大開殺戒不說,也沒有搶咱們的東西。這咱們除了先前進城的時候看到過流民,這會子愣是一個都看不著。你說他們那麼多人,吃什麼,住在哪兒——”

“咱們管那麼多做什麼,隻要他不大開殺戒,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是!”

張老漢的老妻搖頭,“我看這城裡是要變天了,陳王劉顧這四家人乾過那麼多壞事兒,平常沒少得罪人,你看著吧,他們這麼大張旗鼓的讓咱們告密,肯定有人耐不住。明兒個定有好戲看。”

而此時此刻,陳王劉顧幾家家主正聚在陳佳家主陳章義的書房內。

自從小廝來報,說那位新大王有動作了。

他派了十組人,正挨家挨戶收集城內富戶的消息,雖然不知道這位草頭王搞什麼花樣,但這一招,一定是衝著他們來的。

屋內的氣氛有些焦灼。

王家家主王隱是一直主張他們對新來的大王客氣一些,偏這幫人頭鐵,非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此刻說得毫不客氣:“陳老爺啊,一開始我就勸你們不要跟他對著乾,咱們跟他對著乾有啥好處,你還給他個下馬威。現在連孫大人和他的家眷都被綁了,他就一草寇頭子,根本就不怕咱!現在可好了,他派人挨家挨戶的問話,這分明是要找個由頭收拾咱們啊!”

“他敢?!”陳章義胡須一抖,一拍桌子,“我堂弟乃是朝中實打實的六品官,他敢對我動手,我直接手書我堂弟一封書信,讓他派大軍來剿匪,我看他們哪個逃得掉。”

“汴京離嵐縣一千公裡,你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啊…再說,他們就是一幫盜匪,哪裡講什麼江湖道義。跟這種人怎麼能夠硬碰硬?萬一他待會就派人來,把咱們院子一圍,先砍了咱們的腦袋,那又能如何?”

劉顧兩家家主也是一臉懊惱,悔不該頭腦一熱,就跟著陳章義那老小子胡來。

劉昌便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一不逼咱們上貢,二不派人來逼咱交糧,就把咱們這麼冷著晾著,卻派這麼多人滿城跑,問的還全是關於咱們的事情…陳兄啊,我這心裡慌得厲害……總覺得這小子邪門得很,就說一開始的那火藥,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東西,直接把那麼厚的城門都給炸開了…你們先前是沒去看那草頭王進城,喲嗬,那氣派,怎麼說,就是邪乎…真是邪乎…”

“咋個邪乎,我今兒個就沒敢去,生怕他拿我們開刀……”

“我說不出來,就是怎麼說了,看著不像是一般的流寇頭子。說話還溫文爾雅的,挺斯文的少年…就是盯久了吧,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哼!”陳章義有些惱怒,“彆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現在搞這麼多事,就是衝著咱們來的,說說吧,到底怎麼辦?”

王隱道:“說了半天,咱隻要弄清楚他缺什麼不就完了?鬨這麼大一出,他不就是逼著咱們交糧嘛。咱給他就是了,難不成那點糧草還比不上自己個兒的性命?”

“給他?”陳章義吹胡子瞪眼,“孫清臣來求我這麼多次,我都不鬆口,他玩點虛招子我就得雙手奉上糧食?金州府這麼多流民,咱們要是脫手,能賣多少錢,你們算過沒有?”

劉顧兩家聽到這裡,頻頻點頭,也不忘附和一句:“陳兄說得對啊,今年金州糧價大漲,咱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北麵買的糧食來,這一脫手,全是錢啊!”

王隱隻覺得這幫人瘋了,生死關頭,在乎的竟然還是那點子俗物,他隻恨不得撬開這群蠢貨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一些什麼。

“諸位啊,金州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咱們能把這批糧食運到嵐縣就不錯了,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流寇,嵐縣又一直關著大門不讓咱們進出,你們想賣給誰啊?”

很快又有隨時關注情況的小廝來報:“家主,我們打聽情況的人回來說,那位草頭王正四處收集各位家主是否有欺男霸女、擾亂市場、非法圈占田地等行為,還鼓動百姓們搞什麼惡霸投票,說是排名第一的…第一的就…就……”

陳章義勃然大怒:“你據實說來!”

“說是要砍全家腦袋!”

陳章義氣得麵色發白,跌坐在太師椅中,他捂著胸口:“好,好,好,好得很,他既然自求死路,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來人,取我信物來,著盧管家迅速拿著我的手書去尋金州府的鄭大人,請他速速派兵前來鎮壓這群草匪流寇!”

那劉顧兩家家主麵色一鬆,連忙追上一記馬屁:“陳兄出馬,我料這群流寇也是秋後螞蚱,囂張不了多久。如此我等也可放心了。”

“待金州府的兵馬一到,怕是這幫流寇要嚇得屁滾尿流,還要砍我們腦袋,逼我們上貢,簡直不自量力。孫清臣見了我們尚且得伏低做小,他一個草頭王入了城就想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且讓他再囂張兩天,我等便回去等陳兄的好消息。”

王隱心中卻嘲笑這幫人真是不識時務,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說,金州府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怕是自身都難保了,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來這嵐縣搞事。

王隱也知陳章義此人向來不知分寸,心高氣傲,自是不與他爭辯,隨便應和了兩句便離開了。

他走在空落落的街道,看著衰敗的店鋪,看著家家戶戶緊閉的大門,心裡多少被感染了一種不安的心境。

自從那位新大王進了城,城內便一直人心惶惶。

雖說他什麼動作都沒有,不曾大開殺戒,不曾欺男霸女,更不曾有驕奢淫逸的征兆,這流民入城前後,嵐縣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隻除了偶有辦事的草莽手下,他們行色匆匆,一雙眼睛卻規矩得很,從不曾亂瞟亂看,說話倒也客客氣氣。

這哪裡像是什麼草頭班子啊!

實在是看不懂,摸不透。

正因如此,王隱心中反而更是不安。

不知怎的,王隱覺得嵐縣這平靜之下似乎蘊藏著一場極大的風暴。

身邊小廝提醒道:“老爺,街上不太平,咱們快些回去吧。”

王隱對著身邊小廝問道:“這位草頭王在命人收集城內富戶的消息?還讓老百姓給咱們投票,你說這名單上會不會有我們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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