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就算不懂書畫，也聽說過寒舟散人的名號，他的筆墨有市無價。</p>

不過說來，商清晏雅名在外，筆墨同樣一紙難求，隻是商清晏的畫作偏於蕭散自然，寒舟散人的畫偏於孤峭疏狂。</p>

虞安歌捏著自己的鼻梁，耐心被消磨殆儘：“王爺，您能彆發瘋了嗎？您就署您自己的名號，沒人敢不給您這個麵子。”</p>

竹影站在一邊腹誹，關鍵寒舟散人就是他主子啊。</p>

幸好在商清晏做出更多糗事之前，他滑坐在椅子上，閉目睡了起來。</p>

虞安歌推了推他，沒推醒，便對竹影道：“你把他弄出去？”</p>

竹影才剛搭上手，商清晏就詐屍一般，怒喝道：“滾！你臟死了！”</p>

虞安歌太陽穴突突的，竹影在一旁試探道：“屬下有個餿主意，不值當講不當講。”</p>

虞安歌道：“知道是餿主意你還...算了，你說吧。”</p>

竹影道：“不如就讓王爺在虞公子這裡湊合一晚，否則他這副樣子讓彆人看見，傳到聖上耳朵裡不好。”</p>

並非竹影圖省事，而是他清楚，自己不是商清晏的對手，更不敢對商清晏出手。</p>

虞安歌沒法子，隻能把自己的床讓給他，自己合衣去睡外麵的軟榻。</p>

到了夜裡，虞安歌在沉睡中忽然察覺到異動，似乎有人在靠近，習武多年，她的身體遠比意識反應更快，出手快如閃電。</p>

對方也不甘示弱，黑暗中兩人過了幾次手，還是商清晏酒意未醒，加之後肩有傷，被虞安歌掐住脖子，死死按在榻上。</p>

虞安歌磨著後槽牙，初秋時節，她穿得不算多，她又一時沒防備，這麼折騰下來，難免衣襟鬆散。</p>

若非商清晏醉了，再加上夜色漆黑，她女扮男裝的身份隻怕要暴露開來。</p>

虞安歌心裡的火氣怎麼也壓不下來，心裡兩道聲音在說話。</p>

一道聲音說：“給他一拳，讓他長長記性。”</p>

另一道聲音說：“上一道聲音說得對。”</p>

大不了等商清晏清醒過來，說是他酒後自己摔的。</p>

虞安歌揚起拳頭，就聽商清晏道：“宣德殿禦案下，左數第三塊兒宮磚，有一道細小的裂痕。”</p>

虞安歌皺起眉頭，順口問道：“王爺怎麼知道？”</p>

商清晏聲音悶悶的：“幼時我在父皇膝下玩耍，伸手摸到過。”</p>

每一塊兒宮磚後，都刻有匠人的姓名，若有哪塊兒宮磚有損，可直接問責。</p>

那時宣德殿剛翻新，他不忍匠人受罰，便瞞了下來，沒想到多年過去，那道裂痕仍在。</p>

虞安歌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宮磚，影響她給商清晏一拳嗎？</p>

完全不影響。</p>

拳頭就要落下去時，又聽商清晏道：“今天我跪在聖上前麵，又摸到了那道裂縫。”</p>

商清晏性情沉穩內斂，就算是夢囈，也隻把心事吐露到這種似是而非的地步了。</p>

虞安歌想到他的身份，心一下子就軟了。</p>

算了，他也不容易，就原諒他這一次。</p>

虞安歌收回手，整理好衣襟，把軟榻讓給商清晏，自己去了床上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