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屏蓬(1 / 1)







“原來,人死之後真的還有意識”。蕭榣飄在空中,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他現在處在一處奇特的空間,以他為中心,四麵八方有各種畫麵閃動。畫麵串成一條又一條線,有主線也有支線。不同的畫麵組成片段,每個片段代表一個不同的事件,十分寫實,像是加了速的監控視頻,而視頻的主角隻圍繞著一個人...他自己。難道,這些都是我的記憶,在我死了之後以這樣的方式重現?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主線上的畫麵他很熟悉。比如說一個11歲的小男孩不堪學習的壓力與父母的責罵,半夜跑到小區的天台,對著天上的月亮尿了個尿...比如說一名公司職員由於疲憊在加班的路上暈厥倒地,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醫院...比如說一個新郎因為彩禮的問題在訂婚儀式上愁容滿麵...那些都是曾經的自己。不過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因為支線的畫麵他並不熟悉。比如說天台的支線,那名小男孩一躍而下,畫麵就此定格...比如說加班路上的支線,公司職員趕時間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最後暈厥倒地,心跳停止,無人問津...比如說訂婚儀式的支線,新郎不堪房貸、車貸、彩禮、晉職失敗的四重重壓,選擇了吞藥自儘...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結果。熟悉的畫麵是我做出過的選擇,也就是我過去的人生。而不熟悉的畫麵是在模擬我做出其他選擇之後發生的事情,那些被我放棄的選擇都有一個相應的結果。可最後的畫麵又是怎麽回事?蕭榣把視線移動到自己訂婚失敗、選擇辭職後的主線。按主線畫麵,自己辭職之後,會回到家鄉,在一起車禍中遇到一個美麗的村姑,最後過上沒羞沒臊的田園生活。可自己真實的記憶裏,卻在回村的路上被一名女司機撞死,那名女司機正是主線裏的村姑!蕭榣又看了看支線,沒有找到任何與自己記憶對得上的畫麵。不管是主線還是支線,自己在做出辭職這一選擇之後,過得都還不錯,根本沒有車禍死亡這一結局。什麽情況?難道說,我本不該死,卻偏偏死了?蕭榣有些不明所以,他第一次死,沒有任何經驗,而且,這裏空蕩蕩的,除了畫麵還是畫麵,沒有鬼可問,隻能自己探索。正當蕭榣疑惑間,空間變幻,一道強光閃過,閃瞎了他的狗眼。當他再次恢複視線的時候,場景發生了變化,畫麵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古怪的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隻豬長著兩顆腦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很像傳說中的屏蓬。據說屏蓬的兩個腦袋想法相左,偏偏每個腦袋都能控製半邊身體。心意相通,力量相當,又都不願意讓步,這就導致了屏蓬隻能站在原地,無法行動。蕭榣此時站在他們的中間,聽他們“哼哧哼哧”地吵道:“往我這邊走”...“憑什麽,我偏要往這邊走”...“你竟然敢突然加力,你我本就是一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也想突然用力嗎,我們誰都別說誰”...這得吵到什麽時候?好不容易遇到個會說話的,蕭榣忙出口打斷他們的爭吵,開口詢問道:“你們好,請問這是哪裏?”兩顆豬腦袋聽到蕭榣的話,齊齊轉過腦袋,隻是二者轉的方向不同,左邊的腦袋看著蕭榣,右邊的腦袋轉向後方,主打一個逆反。兩顆腦袋並沒有回答蕭榣的問題。左腦袋說道:“小子,你是誰?怎麽到這裏來的?”“額,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問你們了不是”。右腦袋:“到我了”...說完,兩隻腦袋再次轉動,左邊的腦袋轉向後方,右邊的腦袋轉向前方看著蕭榣。右腦袋:“我們是宇宙之上”...左腦袋:“到我了,到我了”...得,腦袋又轉了回來。左腦袋:“掌管平行宇宙的選擇之神”...右腦袋:“的寵物”...一頭一句話,一句一轉頭,主打一個公平。蕭榣隻能一會看向左腦袋,一會看向右腦袋,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被晃暈了。而且,這兩貨說話還斷斷續續的,聽得賊難受。“那麽,那個什麽‘掌管平行宇宙的選擇之神’在哪?”蕭榣問道,他想找個正常神問問情況,這兩個豬腦袋是指望不上了。左腦袋:“小子,闖到我們的地盤反而是你一直在問問題”...右腦袋:“是啊是啊,你必須得回答我們一個問題”...左腦袋:“我們究竟應該往你的左邊走”...右腦袋:“還是該往你的右邊走”...左腦袋:“你的回答必須讓我們的身體能夠動”...右腦袋:“也必須讓我們兩個都滿意”...左腦袋:“不然的話”...右腦袋:“我們就不讓你走”右腦袋:“桀桀桀桀桀桀桀”...左腦袋:“哼哧哼哧哼哧哼”...右腦袋:“你笑得好蠢”...左腦袋:“你笑得好邪惡”...右腦袋:“我本來就邪惡”...左腦袋:“我本來就蠢”...右腦袋:“你多說了一句,這不公平”...左腦袋:“現在公平了”...右腦袋:“你又多說了一句”...蕭榣:.....伴隨著兩隻豬腦袋的吵鬨,蕭榣陷入了沉思。向左還是向右?既要讓他們身體動,又要讓他們都滿意,要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向左向右都不行。因為無論選擇哪個,雖然能讓他們動,但總有一方不會滿意。既然這樣的話,我哪個都不選。理清思路後,蕭榣說出了自己的答案:“為什麽不向前或者向後呢?”隨著答案的說出,兩隻豬腦袋停止了爭吵,愣了片刻後齊聲喊道:“小子,你真是個天才”...就在蕭榣以為這兩隻豬腦袋終於達成了一致的時候,他們又吵了起來。左腦袋:“我要向前”...右腦袋:“那我要向後”...左腦袋:“要想移動,你得聽我的”...右腦袋:“憑什麽,我偏不,嚕嚕嚕嚕嚕嚕嚕”...還沒吵出結果,兩隻腦袋就控製身體開始了各自的行動。左邊身體向前走,右邊身體向後走,不過這也在蕭榣的預料之中。因為這樣也能動。屏蓬的身體旋轉了起來。是的,旋轉。就好比一根筷子,一頭施加一個向前的力,另一頭施加一個向後的力,筷子就旋轉了起來。左腦袋:“哇哇哇哇,我們動起來了”...右腦袋:“痛快痛快”...左腦袋:“我終於看到你那邊的風景了,一點都不好看”...右腦袋:“你那邊的也很差”...左腦袋:“你之前跟我說的花海呢?原來你一直在騙我”...右腦袋:“你那裏也沒有草原,彼此彼此”...又來了,這兩個話癆。蕭榣見此,隻能再次打斷二腦的對話,說道:“既然我回答了你們的問題,還讓你們都動了起來,那麽我的問題呢”?“開門”,二腦齊聲說道。說完便不再理會蕭榣,繼續沉浸於旋轉遊戲。“其實,還可以向上或是向下”。進門前,蕭榣給出了另外一個答案。“小子,你真是一個天才”...“我要向上”...“我要向下”...“我看到天上了”...“我看到地下了”...伴隨著二腦的爭吵,蕭榣走進了那道門,身後留下一道在空中旋轉的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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