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伸手,接過他掌心的藥包,觸及他手掌時,感受到了冰涼。
他的手,很冷,像冰窖裡進潤多時的寒玉。
"多謝,你有心了。"她道。
她轉身而去。
席蘭廷每天早上、傍晚,都要去落霞峰;他等了半個月,等來了雲喬。
那時候他便知道,自己計劃成功了一大半。
雲喬心裡,已經有了他的影子。
那天他們在落霞峰相遇,他叫了聲師尊,她點頭回答,卻沒有再說多餘的話。遞嬗暝色逐漸籠罩了他們,兩個人的輪廓似被虛化。
看不清楚人臉,也像是多了層保護罩。
雲喬終於開口:"你怎知我怕蛇"
"偶然發現的。"他如此回答。
雲喬:"小王爺,你雖然是我弟子,將來不能留在神巫族,你要回人族去的。你學習時日不多,多用些心,不要分神去弄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什麼算無關緊要"
"討好師父,就算無關緊要。"
"若我不是討好師尊呢"席蘭廷的聲音,輕而空曠,在月色漸升的夜裡,添了幾抹聖潔與純情,"我隻是,想討好你。"
懷裡的雲喬動了動,她在睡夢裡想要翻身。
席蘭廷卻摟緊了她,思緒從那個夜裡,回到了這個夜裡。
那句話,是在撒謊,還是真心的,席蘭廷不知道。
他曾經無數次回想起那個月夜。
雲喬走向落霞峰,走向了他,等於把自己和神巫族拖入深淵,隻是她無知無覺。回憶裡總是很慘淡,四周全是暗淡顏色。
直到今時,席蘭廷能自如回想當初種種,發現當時的自己,心情比晚霞更璀璨——並不是陰謀得逞後的得意,而是一種心神皆醉的喜悅。
那天的晚霞與人,永遠鎖在他心頭。
往後那麼長的歲月裡,無人能走進他的心;他再也沒見過那麼美的晚霞和落日,也不曾有個人朝他走來時,令他動容到幾乎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