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古皇城的大樓內,監禁室。
袁子雁睜開了眼。
她能感覺到脖子上卡著的東西硌得她很不舒服,也能感覺到異能被壓製的壓抑感。
房間裏沒有燈,漆黑一片。
但這樣的黑暗卻給了她一點安心感。
大約是因為他的異能是操縱影子,所以被籠罩在房間的影子裏,她也覺得溫暖。
“明鏡影,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
她對著滿室黑暗,喃喃自語。
現在的她已經不記得父親的模樣。
他很早就跟母親離了婚,有了新的家庭,而母親帶著她改嫁給了別的男人。
繼父有點酗酒,酒後有些暴力傾向。
皮帶抽在手臂和背上很痛,母親也承受著同樣的痛。
但更讓人難受的是他會指責她,叱罵她是個拖油瓶,嫌棄她在學校的成績拿不到獎學金補貼家裏。
她建議母親鼓起勇氣離開那個男人,但母親卻覺得傳揚出去不美。她建議聽到聲響的和善的領居阿姨幫忙,但是領居卻覺得外人不好插手她的家事。
無法忍受這一切的她,在某個下著暴雨的夜晚,跑出了家門。
她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她也不知道未來在什麽地方,她隻是踩著破破爛爛的帆布鞋,在雨裏狂奔。
那個雨夜,是她第一次見到現在的主子。
男人站在雨中,珠簾一樣的雨滴卻未打濕他分毫,夜雨衝刷著現場的一切。
男人身邊站著的助理模樣的青年給她遞了塊手帕,手帕很柔軟,她第一次被人這麽溫柔地對待,像是躺在被太陽曬了一整天的棉被裏,溫暖得想哭。
眼淚混在雨水裏,模糊不清。
後來成為主子的下屬,她才知道,那個給她遞上手帕的青年叫明鏡影,是主子的影子。
主子的影子,不能有其他的感情,更不要說愛上她。
而她,一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人,她背上的青紫痕跡大概會嚇到他。
再後來,她回到原來的家,才知道她離開之後,那個男人對母親變本加厲。某日酗酒打死了人,進了監獄。
她沒有去探視那個男人,回到秦家,哭了一場。
哭過之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塊手帕,跟那個雨夜一樣的手帕。
擦乾淨眼淚鼻涕後,袁子雁腫著眼睛,“我會洗乾淨還給你的。”
那條手帕她一直沒有還,一直被她帶在口袋裏。
袁子雁從衣兜裏翻出那條手帕,放在臉頰邊。
“最後有你陪著,真好。”
她很清楚,秦天煜根本不會選擇救她,而她接下來,很快就會麵對秦天煜派來的人滅口。
大約她會帶著無法宣之於口的感情,一起沉睡進無邊的黑暗裏。
漆黑的室內傳來腳步聲,她坐起身,下床,站到了那人麵前。
無邊黑暗中,她勉強能看清楚一個輪廓,一個跟主子很像的輪廓。
“你是來殺我的嗎?也好。”袁子雁笑了。
生命的最後,能見到他,她已經死而無憾了。
由他來了解她這個充滿不幸的人生,她願意的。
“跟我走。”明鏡影抓住了她的手。
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她的手很涼。
猛然一束光打在兩人身上,照亮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