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昌彎腰低聲稟告了明宗。
眾人隻看到明宗笑容一斂,隨後微微點頭,田昌示意那小太監離開。
眾人正猜測說了何事時,明宗將酒杯放下,說了一聲,“時辰也不早了,你們不少人還要回府團聚,朕就不多留了。”說完,率先起身,田昌連忙大喊,“聖上起駕——”
這結束太突兀,殿中歌舞都還未退,眾人起身跪送,殿中的歌舞伎們也跪地,到時有些忙亂。
明宗起步走到殿外,坐上龍攆就走了,眾人麵麵相覷,剛才聖上已經吩咐讓眾人回府,大家也不敢多留,各自離開。
夏南與顧如畫也跟著眾人離宮,一直到上了馬車,夏南脫下外套丟到一邊,雙喜連忙取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外套給夏南換上。
“讓人去打聽一下出了何事,這件衣裳,拿去讓人看看有沒有加東西。”
雙喜小心從他脫下的外套寬袖暗袋裏拿出一條沾濕的絹帕,放到一個瓷碗裏,心裏擔心,臉色也有些凝重。
“放心,不會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可是主子剛才喝了一口……”
“回府再說。”夏南不欲多言,靠坐在馬車車壁上,不知在沉思些什麽。
顧如畫坐在馬車的另一邊,建議道,“回府後,催吐吧。”
夏南嗯了一聲,雙喜連忙探頭向外麵低聲吩咐了幾句,馬車很快駛離宮門回到王府,一直到了二門處。
唐鶴年帶了府醫等在那裏,府醫手中端了一碗藥,夏南接過幾大口喝完,衝顧如畫擺手,示意她快點回院裏去。
夏南感覺腸胃翻湧,吐到了痰盂裏。他在宮宴上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吐到最後,也不過是幾口清水而已。
等到漱口之後,雙喜將瓷碗遞給府醫。
唐鶴年擔心地看著那瓷碗,“聖上真的在酒裏下毒?”明宗要毒死自家主子的話,前幾年就可下手了,為什麽現在忽然有動作?
“田昌去太醫院找院正不知何事,我記得太醫院院正的父親能進宮,是因為先帝時曾替聖上解毒。善解毒者,必定熟知毒性。”
“世子所慮極是,屬下明白了。若是府醫無法查看,我們再找民間大夫查看。”
“這帕子上是我吐出的一口酒,若查驗不出也不用急。”夏南溫言安慰了幾句,“先生,今年過年,您帶著大家在外院擺酒。”他這個身體,顧如畫在宮宴上又一副管著他的樣子,自然要回內院去“養病”。
“世子放心,大家早就入席了。”唐鶴年笑嗬嗬地應了,成王府前院的正廳裏,正擺著酒席呢,“還是照往年的規矩,輪值的輪流坐著吃點,不喝酒。”
“今年我不與大家一起喝酒,先生代我讓大家多喝兩杯。”夏南安頓了前院的事情,才回到內院。
正院裏,顧如畫也吩咐到花廳那邊擺酒,讓內院侍候的仆婦丫鬟們過去喝兩杯。
眾人自然是高興,一個個說著吉祥話。
顧如畫回到臥室,小柔侍候她卸下釵環,擔憂地叫了一聲“姑娘——”
“怎麽了?”
“回府路上,嬤嬤跟奴婢打聽姑娘之前有沒有麵聖過。奴婢說您從未麵聖,嬤嬤還問了不少以前的事……奴婢覺得,嬤嬤也覺得聖上心思難猜……”
她欲言又止,羞於開口,可又不得不跟自家姑娘說,“嬤嬤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明宗那打量的眼神,總讓人覺得不安。今日宮宴上眾人沒有開口,心裏肯定也有了揣度。
顧如畫想到被打量時的那種感覺,就覺得自己像一隻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
霍嬤嬤臉色不好看,必定是對自己不滿了。
也是,世人對女子總是苛刻,碰到女子被人覬覦時,誰會先罵別人?都會覺得是那女子不檢點。
那夏南呢?他會不會也是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