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嫣看出他的偏執。</P>
最終，她還是取了新的病號服。</P>
隻是換衣服的過程……</P>
男人腰身勁瘦，皮膚冷白，八塊腹肌整齊位於貼在腹部。</P>
婁嫣解扣子時，總是控製不住碰到。</P>
指尖像簇了一團火，燒的她渾身不自在。</P>
偏生男人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P>
還時不時發出不明原因的輕歎：“嫣嫣，有點癢。”</P>
婁嫣低著頭，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板裡。</P>
她努力壓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專注著手上的動作。</P>
直到——</P>
男人雙腿中間，可疑地鼓起。</P>
“你……”婁嫣羞憤抬頭，瞪著傅晏，“你不能控製下嗎？”</P>
隻是脫個衣服而已。</P>
“抱歉，”傅晏嗓音暗啞，黑眸情欲翻湧，“我儘量。”</P>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於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P>
簡單的觸碰，他腦中就隻剩下她。</P>
和那些夜晚。</P>
傅晏手臂打著石膏，隻能用剪刀剪開衣服。</P>
婁嫣動作飛快。</P>
生怕他受傷也會做出禽獸行徑。</P>
不過她多想了些。</P>
除了暴露了生理需求的那個地方，從始至終他都表現得格外平靜。</P>
婁嫣給他穿上改過之後的病號服，扶著他躺下。</P>
怕再發生意外情況，她趕忙替他掖好被角，關上燈。</P>
彼時，天空微微泛出亮色。</P>
透過玻璃窗，隱約可見極淡的天光。</P>
婁嫣定定看了一會，在黑暗中突兀開口：“我聽陸白澤說，你給我做了手術，是你救了我嗎？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P>
傅晏聽著她的話，心猛地揪緊。</P>
他苦澀道：“怎麼會是我救了你？”</P>
如果手術成功，她不會去往S國。</P>
他也不會至今不敢踏上手術台。</P>
“當初的手術，失敗了。”</P>
“真的失敗了嗎？”婁嫣窩在沙發裡，輕聲說，“可我覺得，N醫生的醫術不如你。”</P>
她問過林祈年，他說當年是N醫生做手術救了她。</P>
但這三年她觀察過，N醫生隻會製藥。</P>
當初樂馳的手術，也是在醫院進行……</P>
傅晏神色微凜。</P>
N醫生。</P>
他隻是炸了實驗室，並沒有調查過裡麵的成員。</P>
“傅晏，”婁嫣繼續說道，“我們從前在一起時，有什麼高興的事？”</P>
她想不起來，隻能問他。</P>
“我們……”</P>
傅晏啟唇，卻不知該說什麼。</P>
他們兩沒有太過浪漫的事，他對她所有的柔情，都用在了……床上。</P>
婁嫣半天沒等到男人回答，不由催促：“怎麼不說？”</P>
傅晏沉吟了下，輕咳一聲道：“睡覺的時候，很好，很契合。”</P>
婁嫣：？？</P>
“你腦子裡能裝點彆的東西嗎？”</P>
傅晏聽著小姑娘急迫的聲音，無聲笑了笑。</P>
他緩緩開口：“你給我買過一張二十塊的護身符。”</P>
現在還在藍海灣的收藏室裡。</P>
還有那根編入她頭發的紅繩。</P>
他怕弄壞，連碰都不敢多碰。</P>
“二十？”婁嫣聽著，聲音提高了些，“這麼貴？”</P>
那些不好的記憶中，她多少能夠窺見從前的生活狀況。</P>
格外窘迫。</P>
二十已經是一天的生活費。</P>
這也側麵說明，當時的她，真的很在乎他。</P>
“是挺貴的，對當時的你來說。”傅晏看不清，但視線一直落在婁嫣的位置，“我很高興。”</P>
婁嫣仔細思考了下，得出結論：“所以，我喜歡上你，是因為太窮？”</P>
“也是。生活窘迫的女大學生，遇到一個帥氣多金的醫生，被你占了幾次便宜後，於是做起了春秋大夢，幻想你會和我結婚，說出心意之後，被你無情拒絕。”</P>
“而後沒多久，你發現我竟然是婁家的女兒，又後悔追上來。”</P>
末了，她得出結論：“傅晏，你真是個渣男。”</P>
傅晏：“……”</P>
該說不愧是娛記，想象力就是豐富。</P>
他問：“你覺得，你是那麼膚淺的人？”</P>
如果她是為了錢，早就交無數男友。</P>
輪不到他。</P>
婁嫣輕呼出一口氣：“那還有什麼？我總不能是被你的真誠打動的吧？”</P>
傅晏的性格，這個詞和他不沾邊。</P>
“我不知道。”</P>
傅晏嗓音飄忽。</P>
他甚至遲鈍到，不知什麼時候對她動了心。</P>
否則，他們之間怎麼會耽誤那麼久。</P>
兩人默契地沉默下來。</P>
沙發上很快傳來清淺平緩的呼吸。</P>
婁嫣睡著了。</P>
傅晏這才起身，小步地挪到小姑娘身邊。</P>
他低眸，定定地看著她，就像在看自己的珍寶。</P>
……</P>
婁嫣從噩夢中醒來時，是早上六點。</P>
她腦袋沉的厲害。</P>
不僅是因為隻睡了幾個小時，還因為她夢到了奶奶。</P>
恍惚中，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不和傅晏糾纏，奶奶是不是就不會死。</P>
這樣的念頭很快又被她甩開。</P>
她相信，傅晏從前給她的，是她極度欠缺的。</P>
或許是錢，也或許是手術。</P>
她微皺了下眉頭坐起身，這才發現身上蓋著一條薄毯。</P>
睡覺前沒有。</P>
難道……是傅晏蓋的？</P>
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手臂和腿上都打著石膏的男人，眸中劃過異樣的觸動。</P>
她輕手輕腳走出去，小心合上門。</P>
此刻，病床上本該睡著的男人，睜開了雙眸。</P>
麵上滿是不舍。</P>
但他清楚，他不能強行留她。</P>
婁嫣不知道傅晏一夜沒睡。</P>
她去醫院外買了止疼藥，吞了一粒，坐進出租車去了江城最大的墓園。</P>
這裡葬著她的奶奶，還有……她。</P>
婁家知道她們親近，兩人的墓地靠在一起。</P>
她視線從自己的墓碑上掃過，又落到奶奶的照片上。</P>
黑白色，從身份證上拓印下來的照片。</P>
她們日子過的清苦，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過。</P>
婁嫣抬手，輕撫上墓碑。</P>
“奶奶，如果我說，我還是喜歡傅晏，你會不會怪我？”</P>
“我不該對他動心，可我……”</P>
她說著，眼淚落了下來：“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一定會祝福我們的，對不對？”</P>
回應她的，隻有熱風卷起樹葉的嘩啦聲。</P>
生機勃勃的夏季，在此刻卻格外寂寥。</P>
婁嫣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臉埋進膝蓋，放聲大哭。</P>
“轟隆——”</P>
天邊響起悶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