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宛音珍惜難得的快樂,更拚儘全力宣泄著自己對他的思念還有壓抑隱藏許久的、即將分別的傷感。
從玄關到客廳,從客廳到臥室,從臥室到浴室,再結束時,天色已黑。
殷宛音癱軟地趴在床榻上,薄毯蓋在身上,兩條手臂懸在床邊,黑發如瀑布一般於她肌膚上傾瀉而下,和嫩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讓剛從浴室出來的蔣丞屹眸色中又是閃過一道光亮。
他腰間圍著一條浴巾,正拿著毛巾擦頭發。坐到床邊後,他將毛巾放於一側,溫熱的手掌鑽進薄毯中,下一秒,一動不動的殷宛音便有了反應。
“餓了。”
蔣丞屹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又看了眼時間。
“出去吃,還是讓人送上來?”
殷宛音艱難地睜開眼,蔣丞屹撥開她眼前的頭發,她動動身體,將頭枕到他雙腿上。
“出去吃吧,不想在酒店悶著。”
蔣丞屹精神頭十足,掀開殷宛音身上的毯子,在她臀上輕拍一巴掌,“起來穿衣服。”
……
走出酒店已是深夜,兩人沒開車,手挽手壓馬路。
殷宛音帶蔣丞屹去了一家燒烤店,臨近深夜,店裏卻是人滿為患。
兩人就坐在外麵的散台,蔣丞屹負責烤,殷宛音負責吃。
褪去各自身上的身份和那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束縛,如同普通情侶一般,閒適又充實地渡過一個夜晚。
殷宛音的節目播出後,熱度久久沒有褪去。晏崢的知名度因為這檔節目提高了不少,殷宛音的名字也被更多人熟知。
再之後的參賽選手即便是用儘渾身解數,也難以超越殷宛音帶來的節目效果。就像今晚的朱彌,找了時下熱度最高的自媒體網紅,可節目呈現出來後卻是諸多弊病。
為了增加節目熱度,台裏還特意開通了微博話題。殷宛音專注刷著實時話題,連蔣丞屹喊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見她看得認真,蔣丞屹不免湊過身來。看著滿屏“殷宛音”的名字,倒是一時吃味。
“火了?”
殷宛音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想火,我隻想在直播間好好播我的音。”
“可是等你拿下了《嘉賓》這個欄目,你想不火也難。”
殷宛音倒是陷入了沉思,也對,這個節目是台裏的王牌,全年的收入就靠著這個節目拉來的廣告。
“隨便吧,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再說。”
話音落下,殷宛音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扭過頭,定睛看著蔣丞屹。
“你一早就知道明謙和在Dr.Marcus團隊嗎?”
蔣丞屹的手臂原本是摟著殷宛音的,一聽這話乾脆鬆開。
看他這個反應,殷宛音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為什麽沒提前和我說一下?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哪裏見過,你不知道在病房的時候我多怕他提起什麽,讓我爸媽誤會。”
蔣丞屹拿起一串燒烤,用紙巾擦乾淨簽頭的碳灰。
“不是說好了等競聘結束去見你父母嗎,怎麽,想反悔?”
“沒想反悔。”殷宛音想起白天和明謙和在醫院的對話,底氣稍顯不足,“就是……”
蔣丞屹將擦乾淨的竹簽遞給殷宛音,“想等等?”
殷宛音訝異蔣丞屹知曉她心中想法,抬頭看著對方,沒辦法不解釋。
“你知道我爸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他脾氣秉性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些事情原本和他是可以坐下來商量的,但現在他特別固執,所以我想等他情況再好一點的。”
蔣丞屹沒答話,隻是看著麵前的竹簽,若有所思。
殷宛音覺得自己周身被一種莫名氣氛包裹住,她下意識摟緊蔣丞屹手臂,抿著唇偷偷看他。她不確定蔣丞屹是不是生氣了,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那跟我回蔣家。”
這話一說,殷宛音倒是鬆了手。
“怎麽了?”
殷宛音想起那日在盛景宴聽到的流言蜚語,笑了笑沒說話。
烤爐燃起一股火,殷宛音順勢將爐架上的東西拿起來,“這火可真旺,你說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像這火一樣忽然就起來了,大街小巷都能聽見我的聲音,那個時候如果我們分開了,再聽見我的聲音,你會難受嗎?”
蔣丞屹愣了幾秒,緊接著蹙眉,“殷宛音,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什麽呢?”
殷宛音收拾完手上的東西,乖巧地仰起頭,蔣丞屹知曉她的目的,又板著臉不肯如她所願。殷宛音便隻能稍稍起身,在他嘴上猛地親了一下。
重重地、聲音很大。
“再等等,我們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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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過後,蔣丞屹推掉手上全部的工作,在平城待了兩天。
這兩天除去按時到醫院看望殷正賢之外,殷宛音都和蔣丞屹在一起。她像是躲避在蔣丞屹這座避風港,可再怎麽躲避,也有要離開的一天。
蔣丞屹假期有限,再次將殷宛音送到醫院後,就要趕回屾城。
臨行前,兩人自是戀戀不舍,蔣丞屹眼見著殷宛音走進住院大樓,才又拉開車門上了車。
正值上午,醫院內進出的車輛有點多。蔣丞屹車窗半落,排隊等候的時候卻聽見身側一對母子爭吵的聲音。
“不行,你別攔著我,我去問問,這麽不清不楚的這不是欺負人呢嘛。”
“媽,您別去,殷老師還在住院。”
“我不吵架,我就是去問問到底什麽意思嘛,這都幾天了也沒個準信兒,怎麽著,看自己火了,還等著攀高枝兒嗎?”
“什麽啊,她不是這樣的人。”
蔣丞屹本是閒聽兩句,卻覺得這兩人話裏話外的說辭有些熟悉。
“你喜歡她這麽多年,等來了這個機會,結果她就這麽吊著你?還書香門第呢,什麽書香門第會教育出她這樣的孩子。”
兩人邊吵邊往住院部走,路過排隊出門車輛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蔣丞屹的車。
張宇扶著母親,彎腰隔著車窗對蔣丞屹說了句“抱歉”,對上對方眼神的那一剎那他感受到一種審視感,讓他驚覺對方的不悅似是衝著他來的。
張宇以為是兩人爭執間劃傷了他的車,又停下仔細看了一眼,可就是這個空擋,張宇母親又湊到他身邊耳提麵命。
“兒子,你就在這等著媽,我上去問問他們殷家人到底什麽意思,不喜歡覺得不合適就給個痛快話,喜歡還想往下接觸就踏踏實實的,別這麽吊著我們。”
張宇拽著母親,“媽,我和宛音才剛開始,你給我們點時間。”
“我不是不給你時間,我是不喜歡她這個態度。回來平城都這麽多天了,就那天見了一麵,然後連個動靜都沒有。我早說了讓她回來家裏吃飯,還扭捏個什麽勁兒啊。”
大排長龍的車隊後麵傳來鳴笛聲,蔣丞屹機械地動作,將車開出醫院,轉了個彎沒多久卻將車停到路邊。
姓殷的書香門第,有個女兒叫宛音,怕是整個平城也沒有第二個了。
相親?剛開始?
蔣丞屹雙手握著方向盤,思來想去還是撥了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