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薛姮照說完了這些，池素不禁長歎道：“這可真是人心叵測，鬼蜮萬端。</P>

難怪早就聽說這深宮之中步步驚心，似我這般蠢笨的，什麼時候被人算計死了，尚且還在夢中。”</P>

如果這裡頭的事薛姮照不跟她細說，她是打死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的。</P>

等知道了真相，又覺得遍體生寒。</P>

炭盆上的水開了，薛姮照提起水壺，給自己沏了一碗茶。</P>

茶煙嫋嫋，把薛姮照精巧的麵容也氤氳得朦朧縹緲。</P>

給她們的沒有好茶葉，都是些陳年的茶沫。一衝水漂得滿碗，要用蓋子撇好一會兒才能喝。</P>

池素又說：“昨兒夜裡那個侍衛頭領，你可認得他嗎？”</P>

薛姮照搖頭：“我常年不在京中，便是各家的小姐太太尚且不識，又何況男子？”</P>

“我倒是認得，他叫玉孤明，是定國公和廣陵公主的獨子，也是當今陛下的外甥。</P>

之前金玉娥她們百般謀求去了的桐安宮，那裡的容太妃便是他的親外祖母了。”</P>

池素說著忽然又笑了：“你算是和他打過照麵了，我且問你，你可瞧出他身上有什麼毛病了沒有？”</P>

“除了說話衝一點外，倒也沒看出什麼明顯的毛病，除非他有隱疾。”薛姮照說。</P>

“哈哈，就說你冰雪聰明，還真讓你看出來了。”池素笑著拍了一下手，“他的確自幼就有口吃的毛病，隻是不嚴重。</P>

他也養成了習慣，凡是要說出口的話，必定在心裡掂量幾個來回，而且力求字句簡短。</P>

因此不知道的人也看不出他口吃，隻是以為他說話就是那個樣子。”</P>

“這倒也是個法子。”薛姮照莞爾一笑，“男人話多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他倒是不惹人厭。”</P>

“我家中的幾位兄長和他多少有些往來，我之前曾經遠遠見過他一兩回。</P>

大夏國想要嫁給他的女子數都數不過來，之前我的一個表姐就對他芳心暗許，可終究隻是一場落花心事罷了。</P>

如今我們各家都被罷官奪爵，更是雲泥之彆，想也不敢想了。”池素說完神情黯然。</P>

她傷感的不是表姐與玉孤明從此無緣，因為二人本來也不大可能有結果。</P>

而是歎惋家族落寞，命運多舛。</P>

想她表姐，若是沒有這場劫難，就算是不能嫁給心上人玉孤明，也能廝配高門子弟，衣食無憂過一生。</P>

而如今卻是流放沙門，非詔不得回京。</P>

就怕他們現在都還沒有走到流放的地方，路上風雪無情，不知要經受多少磋磨。</P>

薛姮照知道她在為何歎息，也不點破，隻說：“也不必太過沮喪了，世事如棋，往往輸贏難料。何況人生苦短，要學會苦中作樂才是。”</P>

“說的是，我便是愁得滿頭白發，終究無益。</P>

還不如放開懷抱，能樂一時是一時。”池素釋然一笑，薛姮照雖然性子冷淡，卻是個達觀的，“再跟你說件那位世子爺的趣事。按理說他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可偏偏有些癡病。</P>

什麼都要用舊了的，跟著的人便是打小兒跟在身邊的，不許換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