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東倒西歪的三個人，曲玲瓏笑靨如花。</P>

“薛姮照，奈何橋就在前頭，你彆走得太急，等等她們兩個，一處做個伴兒吧！”</P>

隨後她把自己的杯箸收了起來，換上另一隻酒壺，把轉心壺也帶走了。</P>

如此，不知情的人一看就是她們三個人在喝酒取樂，想不到還有第四個人。</P>

這屋子裡有碳盆，人們多半會以為她們是中了碳氣而亡。</P>

畢竟沒幾個人知道木精這東西。</P>

曲玲瓏回到庫房，桌上的蠟燭已經燃下去一大截。</P>

她沒注意到這根蠟燭是被調換過的，把東西放好，她打了個噴嚏，鼻端仿佛飄過一縷似有若無的香氣。</P>

但她並未在意。</P>

除夕夜宮裡各處燒香，有香味一點也不奇怪。</P>

她給自己沏了一碗茶，滿心喜悅地憧憬著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好處。</P>

但是沒一會兒她就控製不住地打起哈欠來，眼皮也越來越重。</P>

夜深了，她又喝了酒，瞌睡也正常。</P>

她把兩條春凳拚在一起，想了想還是讓蠟燭燃著。</P>

這屋裡就她一個人，怪空的。</P>

子時已過，守歲的人們再也熬不住，紛紛倒頭睡去。</P>

庫房的門又被輕輕推開。</P>

薛姮照走了進來，曲玲瓏已然睡得很熟了。</P>

薛姮照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打開之後，從裡頭拿出一根長長的做蠟燭芯的棉線來。</P>

她把這根棉線的一端小心拴在蠟燭上，然後將棉線的另一端拖到一堆絲綿上。</P>

這根棉線上浸滿了木精，曲玲瓏懷裡的那瓶木精早就被她掉了包。</P>

她知道針工局上夜的婆子們晚上都會偷偷喝酒，也知道她們會把剩下的酒藏在哪裡。</P>

因為不確定曲玲瓏是否分辨得出酒和木精，所以她回去後撤了曲玲瓏的被子，讓她傷風鼻塞判斷不準。</P>

木精除了劇毒之外，還有一個特性就是沾火就著，片刻之後蠟燭向下燃燒，就會點燃這根棉線。</P>

棉線引燃絲棉，絲棉旁邊放的是布匹，還有繡線、竹繃等物，都是易燃的東西。</P>

可以想見，要不了多久，這屋子就將變成一片火海。</P>

薛姮照麵色平靜，舉止從容，她的視線劃過曲玲瓏，並未做任何停留。</P>

隻是在出門前又看了一眼那根蠟燭。</P>

這蠟燭裡她摻了安息香，可以讓人放鬆精神，安然入睡。</P>

這香料是她跟太醫院的人討來的，說自己睡得極其不安穩，想要一點兒安眠。</P>

因為玉孤明的緣故，太醫院的人沒有難為她，況且這東西又不是毒藥。</P>

等到火燒起來，屆時蠟燭也會燒得一乾二淨，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P>

薛姮照閃身出了門，這個庫房朝北，而今夜的北風很大，火勢一旦起了根本救不下來。</P>

有人打算不聲不響弄死自己，不回一份大禮怎麼過得去？</P>

門外的台階下，柳香環倒在那裡，一動不動。</P>

薛姮照嘴角噙笑，裹緊披風消失在深濃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