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們兩個去找薛姮照池素喝酒那是斷斷不能說的。</P>

在庫房守夜，自當好好守著，如何能擅離？且是出去吃酒。</P>

不說還好，說了隻會罪加一等。</P>

麻姑姑也清楚這一點，何況如今根本顧不上薛姮照的死活。</P>

因為她們自己已是泥人過江，自身難保了。</P>

沒有人想到這件事會和薛姮照有任何關係，柳香環沒有，麻姑姑也沒有。</P>

她們都認為這是個意外，因為疏忽釀出的火災。</P>

火還在燒著，一排房子隻剩下了斷壁殘垣。</P>

被水澆滅的地方冒著灰白色的霧氣，風裡滿是嗆人的煙火味。</P>

天就快要亮了，風也小多了。</P>

“我說你還真能睡得著啊。”池素坐在窗前，扭過臉對徐姮照說。</P>

夜裡薛姮照讓池素裝醉，她自然聽到了曲玲瓏臨走前的那番話。</P>

儘管她早知道曲玲瓏對二人懷有惡意，卻不料竟然性狠到要取她們的性命。</P>

甚至不惜拉上無辜的柳香環。</P>

“我是從不奉行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薛姮照簡短跟她說了曲玲瓏的計謀後起身穿上了披風，“你若是怕造孽，儘可以留在這裡不出去。”</P>

“你要去做什麼？”池素問她。</P>

“殺人，放火。”薛姮照回答得乾脆利落。</P>

“我陪你！”池素沒有絲毫猶豫。</P>

薛姮照笑了一下，指著柳香環說：“你隻要把她架過去放在台階下就好，記得要腳朝裡，麵朝下。”</P>

至於薛姮照進屋之後都做了些什麼，池素並沒有親眼看見，都是後來薛姮照告訴她的。</P>

“你不困嗎？上半夜都沒怎麼睡。”薛姮照口齒纏綿，火著得最旺的時候，她睡得最香。</P>

“這火實在太大了，叫人心驚。”池素說，“等天亮後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呢！”</P>

薛姮照沒說話，隻是又打了個哈欠。</P>

殺人放火這種事她頭一回乾，卻像家常便飯一樣輕鬆隨意。</P>

池素又說：“可這也怪不得你，誰叫他們想要咱們的命呢！</P>

多虧還有你在，如果隻是我自己，怕是活不過除夕夜去了。”</P>

“你是受我的連累，”薛姮照說，“他們要針對的其實隻是我而已。”</P>

“彆這麼說，這趟渾水隻要被攪進來，誰都彆想落個乾淨。”池素搖頭，“比如柳香環，她一向謹慎和氣，又何曾招誰惹誰？”</P>

“我們已經算是幫她了，”薛姮照說，“若是叫曲玲瓏的計謀得逞，她連命都還沒了呢！”</P>

初一也要早起做工，薛姮照和池素去往針工局的路上，看到胡嬤嬤的屍首被抬了出去。</P>

她死的時辰很不吉利，犯了忌諱。</P>

且聖上本就因為針工局庫房失火而雷霆震怒，所以胡嬤嬤雖死，也要被鞭屍三百，夷滅全族。</P>

麻姑姑聽說之後嚇瘋了，在押往慎行司的路上掙脫開押送她的太監，後又被抓回來，結結實實捆了，抬了過去。</P>

繡坊裡死一般安靜，連咳嗽也不聞一聲。</P>

曲玲瓏和柳香環的位子空著，兩隻未繡完的荷包放在那裡，像是最平常的一天。</P>

可誰都知道，這兩隻荷包不可能再被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