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夜深了。奴婢扶您上床休息吧。”荔枝在她身後柔聲說道。</P>

何貴人輕輕歎了口氣，卻並不動身，隻是抬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P>

雪白的肌膚，花朵般的容貌，眼中卻裝著不可言說的落寞。</P>

像一枝被折下來放入金瓶卻隻能孤芳自賞的花。</P>

荔枝於是更伏低了身子，解勸道：“娘娘近來的氣色越發好看了，聖上這些日子忙於國事，再加上又快到了太後的祭日。</P>

再過幾天必然會到咱們這邊來的，娘娘可要千萬保重。若是縈損了柔腸，憔悴了花顏，聖上看了一定會心疼的。”</P>

皇上有個把月沒來青荇坊了，荔枝猜著，貴人應該是因為這個而黯然神傷。</P>

“荔枝，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何貴人突然問她。</P>

“回主子的話，奴婢從十二歲起就跟著您，如今已經十年了。”荔枝忙答道。</P>

“是啊！你在我身邊待的最久，難道連我的心思也不知嗎？”何貴人從鏡子裡看著荔枝的臉，“我在這宮裡何嘗有一天真正開心過。”</P>

荔枝聽了她的話，連忙跪在地下，顫著聲哀求道：“主子，這話千萬不能叫人聽去。</P>

您現在是貴人，皇上又對您恩寵有加，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P>

深夜安靜如斯，隱隱一隊腳步聲走過去。</P>

那是宮中巡邏的侍衛們從外頭經過。</P>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何貴人慢聲念著這幾句詩，緩緩站起身來。</P>

有些事情太過隱秘，隻能壓在心底。</P>

可越是壓著就越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忍不住把它翻出來。</P>

落花心事，流水春夢。</P>

說不得也！說不得也！</P>

荔枝的臉色越發慘白，她猛然發現，近兩年來，自家主子都是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肯歇息。</P>

值宿房內，玉孤明把佩劍摘下來，立刻有人接過去掛在牆上。</P>

那人返回身湊近了玉孤明，一臉諂媚地笑著說：“世子爺，我妹子就想遠遠看你一眼，明日出了宮，你好歹隨我從門前繞一圈可好？”</P>

玉孤明冷眼一瞥，並不言語。</P>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甘心地慫恿道：“要不你就看一眼我妹子的畫像，我帶著呢，好歹就看一眼成不成？”</P>

這人複姓第五，名苞，也是京城裡的貴公子，同在宮裡做侍衛。</P>

他妹妹第五美迷戀玉孤明，整日纏著他幫忙。</P>

玉孤明就像沒聽到一樣，站起身出去了。</P>

第五苞唉聲歎氣，嘀咕道：“世子爺真是不近人情，看一眼能怎麼樣啊？</P>

我妹子也知道自己嫁不進安國公府去，不過是聊以安慰罷了。</P>

要命的是我好處都收了，事情若是不成，那丫頭肯定讓爹娘給我小鞋穿。</P>

實在不行，就冒充世子爺的筆跡寫首詩好了，就說是他的親筆。</P>

嗯，就寫那首他最喜歡的邶風.柏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