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龍鱗閣失火的事，一來沒有造成財物損失，二來根本沒燒起來。</P>

便是叫上頭的人知道，處罰也是有限，多半申飭一頓，罰些俸祿罷了。</P>

和青金石丟失相比，簡直不堪一提。</P>

孰輕孰重張公公自然清楚。</P>

他也並沒有把事情挑明，一來不能叫皮昆狗急跳牆，二來是不想打草驚蛇。</P>

皮昆是草，他背後的人是蛇。</P>

一個小太監，便是手腳不乾淨，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去偷青金石。</P>

這東西太貴重了，便是要出手，也沒人敢買。</P>

他背後一定有人指使，並不是為財。</P>

而這個人是誰？張公公很想知道。</P>

太陽升起來了，熱氣蒸騰著，直教人心情煩悶。</P>

天太旱了，近十年來都未有過。</P>

張公公在台階下就聽見了皇上的咆哮：“這些倚老賣老的老東西！不在家裡修身養性，倒搞起了聯名上書的把戲！</P>

說什麼天怒人怨，這等悖晦言語也敢說！</P>

朕誠心修道，又不是在作孽，哪裡就惹得天怒人怨了？！”</P>

“陛下千萬息怒，”這是商啟言的聲音，“隻因如今旱情過重，那些老臣們也是情急顧不得，才說了胡話，望陛下容宥。”</P>

“容宥？他們的唾沫都快啐到朕的臉上了！</P>

仗著年紀大些，便胡言亂語，當朕真的不敢砍他們的腦袋嗎？！”皇上嘩啦一聲摔碎了茶盞，似乎把那當成了宮門前長跪請願的老臣。</P>

商啟言在皇上麵前永遠輕聲細語，此刻更是安撫道：“陛下，那些老臣自然是糊塗了，不糊塗怎麼會說胡話做蠢事呢？</P>

可看在他們還有一二分為朝廷儘忠的赤心，更為聖上不能輕損道行的緣故，還是叫人把他們抬回去吧！</P>

否則這樣的天氣，一個不好就真可能熱死人。</P>

知道的是他們老糊塗了，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P>

不知道的難免會謠諑詆毀陛下的聖名，古人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P>

陛下聖明超絕，不用奴才呶呶不休，也是明了的。”</P>

“這些老東西，非逼著朕按時上朝。還說我鬼迷心竅，將來必是史書上的罪人。”皇上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些，但依舊恨恨，“是天不下雨，關朕什麼事？</P>

何況朕不是已經詔令戶部工部緊急賑災了麼？也說了這個月十五叫無量天師開壇祈雨。還要如何呢？”</P>

“皇上為民之心，人人皆知。相信不久也就會求下雨來了。</P>

隻是那些老臣們向來喜歡用儒家的那一套說法做教條，想要陛下兢兢業業，案牘劬勞，方才是他們心裡明君的樣子。”商啟言輕聲道，“好容易逮著這麼個機會，自然要大做文章的。”</P>

“你說的這些朕何嘗不知道，隻是惱怒於他們欺人太甚。”此時皇上的氣明顯更平複了，“去吧，命人把他們都抬回去，你出麵好生勸著些。”</P>

如今前朝已經吵的一團亂，皇上許久不臨朝，大臣們想見皇帝須得單獨通稟。</P>

且請示三回五回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回。</P>

張公公也不免在心裡歎息一聲，看這個情形，根本沒有人再去關注龍鱗閣失火的事。</P>

因為在京畿，已經是赤日炎炎，水深火熱了。</P>

隨後商啟言從裡頭出來，見張公公在外頭便招呼他說：“你隨我到崇正門去，把手裡的事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