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秩歸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朝他感激地笑了笑。</P>

自從他父王死去，他在大夏的待遇每況愈下。</P>

沒有人願意對一個無用的質子獻殷勤，世態炎涼從來如此。</P>

多虧還有玉孤明，這幾年伊秩歸都是靠著他的接濟才能過得還算體麵。</P>

伊秩歸又卸下另一隻獐腿給玉孤明。</P>

玉孤明知道他食量大，把後腿讓給他，自己吃前腿。</P>

“你們兩個呀，讓多打點兒獵物就是不肯。”六皇子搖頭，“孤明從小就是這個脾氣，出來打獵永遠都是夠吃就行，絕不肯多打。</P>

還不打母的，不打小的，不打老的，規矩簡直多得要死。”</P>

“對的嘛，對的嘛。就是應該這樣的嘛。”伊秩歸說，“我們的祖先也是這樣教訓的。”</P>

玉孤明聽他們兩個說話，沒有插言。他剛才吃了一塊獐子肉，覺得特彆鮮美。</P>

可他心裡卻想的是，如果薛姮照也能吃到，那該有多好。</P>

自從母親教訓過他，他再也不敢招惹薛姮照。</P>

可他隻能在行為言語上克製自己，至於這顆心，還是拘束不住。</P>

看見什麼好看的，他就想如果薛姮照能看見該多好。</P>

遇見什麼好用的，他就想如果薛姮照能用上該有多好。</P>

吃到好吃的也一樣，他不願意獨享，隻想把一切好的都給心上人。</P>

可隻能想。（想吧！想也沒罪。）</P>

“你們套的兔子不吃給我吧！”六皇子說，“就彆放回去了。”</P>

“這種兔子長不大的嘛，吃也沒什麼好吃。”伊秩歸說，“六皇子喜歡就拿去。”</P>

他們在山上住了一夜，第二日太陽出來了才下山去。</P>

六皇子依舊沒回家，徑直進宮去了。</P>

賢妃正在抄經，見他來了，也是把最後幾句寫完才撂筆。</P>

“這幾日你在忙什麼？營裡的事不是也差不多了嗎？該歇歇就歇著吧！</P>

多陪陪媳婦兒，她如今有了，又出不得門，切莫冷落了她。”賢妃柔聲提醒兒子。</P>

六皇子孝順，母親說什麼他都應著。</P>

賢妃又說：“你舅母前兒進宮來，拿了好幾樣我在家時愛吃的，我都給你留著呢！”</P>

六皇子見母親不提姚萬儀了，也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那隻野兔來：“昨兒上山套的，我記得母妃說過，您小時候救過一隻腿壞了的兔子，養了許久。”</P>

“哎呀，你怎麼把這個帶進宮來了。”賢妃說著就已經把兔子接過來了。</P>

野兔的毛是灰麻色的，十分蓬鬆，但它其實隻有六皇子拳頭那麼大。</P>

兩隻眼睛黑黑，有些驚恐地想要逃開。</P>

“叫他們找個籠子來吧，喂些糧食蘿卜就能活。這兔子長不大的，也好養。”六皇子說。</P>

這都是伊秩歸告訴他的。</P>

看得出賢妃很喜歡這隻小兔子，六皇子忽然就很傷感。</P>

他一直不知道賢妃究竟喜歡什麼，她好像什麼都不甚在意，沒有明顯的喜惡。</P>

他現在明白，母妃不是沒有格外喜歡的東西，隻是她永遠在體諒遷就，故而把自己的喜好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