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天氣都異常晴朗。</P>

向陽的積雪化成水，風也消減了凜冽，又一個嚴冬過去了。</P>

池素抱著曬好的被子進來，如今她又和薛姮照住一屋了。</P>

“你這兩天怎麼了？是不大舒服嗎？”池素把被子放好，搓了搓手去摸薛姮照的額頭。</P>

“沒什麼大事，多睡睡就好了。”薛姮照說，“立春之後容易牽發舊疾，我近來微微覺著後背發疼，手腳也好似不回血。”</P>

“請個禦醫給瞧瞧吧，吃兩副藥，我給你熬。”池素忙說，“這不老不小的，總不能留個病根子。”</P>

“你這話說的，我生來單弱，病根兒是打胎裡帶出來的。”薛姮照斜她一眼，“我能長到這麼大，已然是老天眷顧了。”</P>

“那你就平日裡少操些心，熬心血的事少做。”池素說，“像我們這些笨笨的倒好，能吃能睡少生病。”</P>

“沒用的，人生來是什麼性情就是什麼命。”薛姮照一笑，“情深必不壽，慧極則必傷。</P>

又何況似我這等機關算儘，最是耗損陰德。”</P>

“呸呸呸！不準你那麼說自己。”池素氣得要打她，“你應該說禍害遺千年才對。”</P>

“你也覺得我是個禍害麼，”薛姮照笑了，“不準我罵自己，你可是罵得更狠了。”</P>

“罵歸罵，卻是真心為你好，”池素說，“何況我也是真心佩服你。以前那些事都不必說了，就說眼麵前兒的。</P>

麗妃可是夠受寵的，一下子降到貴人，連皇上都不護著她了。</P>

聽說她今日就要徹底搬離了玉藻宮，住到采薇閣去了。</P>

皇上和皇後更是賞賜給咱們娘娘好多東西，我的眼睛都要看花了。”</P>

“麗妃原本是想借著皇後的勢來懲治咱們娘娘，卻不知給她下的圈套恰好也是用皇後來處置她。</P>

我最喜歡用的一招就是請君入甕，一來她沒想到咱們會主動朝她下手，二來她也沒想到，淡月已經被咱們識破了。”</P>

“說起這個淡月也真是的，福妃娘娘這麼好性兒，能在她身邊做事，還有什麼不知足？</P>

要做這等吃裡扒外的貨色，未免叫人齒冷。</P>

聽說她自從被廷杖之後，一直昏迷著，多半是性命難保了。”池素和淡月相識沒多久，卻也為她的遭際唏噓。</P>

薛姮照神色平淡地說：“淡月心高，一直不肯安分。她覺得咱們娘娘太中規中矩了，她跟著終究熬不出頭。”</P>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她們一個兩個都是怎麼想的，”池素搖頭，“本事不大，野心可是不小。這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除了讓人當刀使，便是當墊腳石了。”</P>

“這被子曬得好軟，”薛姮照鋪在剛曬的被子上，把臉埋進去，“我要睡。”</P>

池素上前把她扯起來說：“彆總睡了，白天睡得多，到夜裡又不肯睡。要知道夜裡最是養肝養血的，你身子骨這麼弱，再黑白顛倒了怎麼成？”</P>

“娘娘準了我的假了，我白日裡又沒什麼事可做。”薛姮照賴著不起。</P>

“怎麼沒事可做？陪我說話呀。”池素硬拉著她，“聽說了嗎？如今各個宮裡都有宮女太監出事。</P>

有一兩個宮裡死了人，說是自儘的，還有幾個說是病死了，剩下還有趕出去的。</P>

其實還不是都在找麗妃安插的眼線？有的是，有的不是。反正啊，也是好些人都遭了殃。”</P>

池素說著，看薛恒照的眼睛竟然已經閉上了，連忙鄭重其事地說：“其實麗妃，不對，應該叫麗貴人了，她應該來求求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