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皇上正在陽澤宮的小花園裡散步。</P>

為求清靜，身邊隻有個遞茶水的小宮娥。</P>

才走了兩圈，太子朱衝來求見。</P>

自從大典後，皇上還沒見過他。</P>

不是太子禮數缺失，而是他這些日子一直病著，甚至到了臥床的地步。</P>

“陛下，可要召太子進來？”商啟言問。</P>

“叫他進來吧！”皇上走到藤椅邊坐下。</P>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素衣，頭發也用青色緞帶束著，未有任何裝飾。</P>

他的氣色很不好，身形也明顯瘦了許多，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有神，比起當初磊落了許多。</P>

“兒臣給父皇請安，”太子說著跪了下去，“兒臣這些日子疏於禮數，還請父皇見諒。”</P>

“朕不怪你，知道這些日子你一直病著。”皇上雖然厭惡姚紫雲，可是對太子卻並不反感，“快起來吧！到這邊坐下。”</P>

太子卻並不起來，反而將身姿跪得更低：“父皇，兒臣今日來，除了向您請安，還有彆的事情。”</P>

“有什麼事你隻管說，我們始終是父子。”皇上說，“你母親犯的錯是她不該，你一來並不知情，二來知道之後非但沒有隱瞞，反而向朕出首，這說明你是個懂事非識大體的孩子。”</P>

“父皇不怪罪兒臣，兒臣一生感激。”太子哽咽了一下說道，“但時至今日，兒臣已然沒有資格再做當朝太子了。</P>

因此特來請求父皇下旨，除去兒臣的太子之位，於宮中賜一偏殿，容兒臣居住。”</P>

皇上聽了他的話久久不語，半晌才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人授意你這般做？”</P>

“一切全是出於而成的真心，絲毫與旁人不相乾。”太子說，“其實兒臣本打算在大典之後就向父皇請求此事，隻是礙於病體纏綿，所以才拖到了今天。</P>

兒臣本無儲君之才，最多也隻會從經書上生搬硬套那麼幾句先賢的道理；此外，就算陛下不會因為姚氏和姚家的緣故遷怒於兒臣，可我與他們終究有斬不斷的血脈情緣。</P>

天下人苦姚家久矣，若父皇還不廢我，天下人心又如何能平呢？</P>

最要緊的是兒臣自幼便沒有為人君之心，骨子裡就是個貪玩散漫的人。做太子的這些年，兒臣沒有一天是真心快樂的。</P>

所以父皇廢了我，也就是成全了我。兒臣會一輩子感激的。”</P>

“這些話你為何不到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來呢？”皇上看著他問。</P>

“兒臣也想過，可那樣的話，或許會更讓父皇為難。</P>

兒臣的消息雖然不甚靈通，可也聽說前朝裡許多老臣都在為兒子說話，力求陛下您不要廢儲。</P>

如果兒臣到朝堂上去了，就不免有以退為進之嫌。</P>

兒臣知道陛下既要顧君臣之義，又要憐父子之情。可以說千般為難都在您一人身上，兒臣又怎麼能忍心，再給父皇添煩難呢！</P>

廢立太子既是國事也是家事，可不拘什麼事，隻要不違背國法，又是兩廂情願，也無需同過多的人商議吧！”</P>

聽太子說完這番話，皇上沒有說話，隻是沉沉地歎了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