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薛姮照的話，賢妃笑得含蓄：“薛大姑娘，本宮就喜歡你有話直說。”</P>

“正是因為娘娘不拘俗禮，奴婢才會有什麼說什麼。”薛姮照神色坦然，“攪擾娘娘多時，奴婢該告退了。”</P>

“薛大姑娘，”賢妃叫住她，“自古良禽擇木而棲，無可指摘。但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這一點儘管放心。”</P>

既然薛姮照不講德行，那就乾脆以利誘之。</P>

“奴婢知道了，多謝娘娘。”薛姮照頷首，表示意會。</P>

賢妃的消息果然靈通，沒出半個月，太子就由玉成宮遷到瑞楓宮去了。</P>

雖然還沒有頒旨，但眾人都料定，廢除太子的詔書就如同一層窗戶紙，遲早都是要捅破的。</P>

林扶菲趁著黃昏時候悄悄過來，進了門發現院子裡冷冷清清，隻有幾個老太監在往偏殿搬東西。</P>

見林扶菲走進來也不理會，不知是本就遲鈍，還是刻意的裝聾作啞。</P>

正殿隻有東屋是亮著的，其餘都黑著燈。</P>

林扶菲輕手輕腳走進去，竟一個下人也沒見到。</P>

此時天氣已經很涼了，這屋子裡久不住人，顯得異常冷清。</P>

陳設裝飾沒什麼不妥，就是沒什麼人氣，空落落的，叫人心慌。</P>

林扶菲掀起撒花軟緞門簾，就見朱衝坐在書案前讀書。</P>

燈燭不甚明亮，昏黃的光籠著他，像一個似醒非醒的夢。</P>

“這燈太暗了，傷眼睛的。”林扶菲說著走上前，拔下頭上的簪子，將燈芯撥亮，“殿下歇歇吧！”</P>

朱衝的神色很平靜，將手中的書放下，先露出個笑來才開口：“我看的是閒書，是我搬來這裡的時候，徐少保送給我的。”</P>

林扶菲往桌上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什麼經史子集，而是本名為《玉金記》的話本子。</P>

林扶菲知道徐少保是最嚴厲正統的一個人，聽說他自幼老成，說話做事循規蹈矩，一板一眼，從不肯絲毫逾矩。</P>

甚至他的父親因為他都不敢納妾，每次他去請安的時候，都巴不得他快些走，免得他以儘孝的名義處處嘮叨自己。</P>

姚紫雲選他來教授朱衝，可謂費儘了心思。</P>

他講習最為嚴謹，課業也最繁重。之前朱衝曾無數次向林扶菲吐苦水，說徐少保如何如何慘無人道。</P>

而今朱衝搬離了玉成宮，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苦學。</P>

徐少保也向皇上遞了折子請求致仕，臨彆前送給朱衝的禮物，除了這個話本子，還有一些天都集市上售賣的玩物。</P>

“你不知道，老師是特意叫他們家裡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廝帶著他去挑選的。”朱衝拿起一隻竹節做的人偶說，“他們家的幾個公子都被他自幼約束得太嚴苛，壓根兒不懂得這些。”</P>

林扶菲隻覺得眼眶發熱，喉頭發堵，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P>

朱衝察覺到了，輕笑道：“這沒什麼好難過的，我之前一直擔憂徐少保的身體，他教授我太費心力了，真怕他哪一天熬乾了心血。</P>

另外我也實在不堪重負，早就想要解脫了。如今求仁得仁，有什麼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