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容易鬨毛病，”容太妃說，“是不是麗妃這些日子也病著呢？”</P>

“麗妃也沒什麼大事，多半是畏寒怕冷，不願意出屋。”皇上說。</P>

青荇坊，原本是何貴人的寢宮。</P>

如今姚紫雲被發配到了這裡來。</P>

她身邊隻有一個宮女，一個嬤嬤陪著，其餘的人都圈禁起來了。</P>

此時這屋子裡冷得像冰窖一樣，地上雖也放著個炭盆，但灰多碳少，沒什麼熱乎氣。</P>

喜鵲縮著脖子，拿著一碟子漿糊在窗前站著，用筷子頭沾了漿糊，去補那窗紙上的破損。</P>

“內務府的人真是壞透了，這麼冷的天也不說把窗子重新裱糊一遍。”慧嬤嬤年紀大更經不得凍，苦著臉仿佛一隻老核桃。</P>

姚紫雲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在這種情形下不落井下石就已經算不錯了，誰還會主動來照應她呢？</P>

“都這早晚了，送炭的還沒來。”喜鵲歎氣道，“我出去看看。”</P>

“彆去了，”一直沒說話的姚紫雲開了口，“乞丐尚且知道不食嗟來之食，又何況是我呢！”</P>

“主子，您也彆這麼灰心，至少還有太子呢。”慧嬤嬤解勸道，“其實太子每天都著人給咱們送碳送吃的來，那都是誠心誠意的，您又何苦一再拒絕？”</P>

姚紫雲鼻子裡冷哼一聲：“我寧願凍死餓死，也不要他的東西！我自當沒生出過他來，自當我這些年隻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P>

“真沒想到，掉了毛的鳳凰依舊還有幾分硬氣，”外頭有人走進來，隻是未見其人，已先聞其聲了，“隻可惜這硬氣一文也不值了。”</P>

來的是馬才人，她並沒有生病，而是過來瞧瞧姚紫雲是怎麼個情形。</P>

姚紫雲身上穿的倒還過得去，但神情灰敗，往日的容光已減去了八九分。</P>

“我還奇怪呢，你怎麼遲遲沒來看熱鬨？”姚紫雲冷笑，“怎麼，今天終於按捺不住了？”</P>

馬才人穿著鬥篷，手裡抱著鎏銀的手爐，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姚紫雲：“是呢！總該過來瞧一瞧才是。昔日的皇後娘娘，如今在這不堪的境地之下，如何熬得過嚴冬去呢？”</P>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的生死還由不得你掌控。”姚紫雲冷笑，“你若是不嫌冷，隻管來就是了。”</P>

“我來也不是白來的，還帶了東西給你。”馬才人說著稍微側了側頭，身後跟著的宮女便把東西拿了上來。</P>

那也是一隻小巧的手爐，形製很考究。</P>

“前兩日收拾東西的時候，竟在箱子裡翻到了這東西。”馬才人笑了一下，“這還是當年我剛入宮時，你送給我的。如今我把它還給你，但願它能陪著你熬過這一冬去。”</P>

馬才人並非念著舊情，她隻是不想讓姚紫雲那麼快死。</P>

她造了這麼多的孽，死對她而言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