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會不會以為咱們在造反？”柳彌遜問。</p>

柳彌章幽幽看了他一眼不語。</p>

賢妃冷著臉開口了：“陛下的身子骨本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何況他本也不愛在國君的位子上待著。麗妃是他最寵愛的妃子，青闕是他最倚重的國師。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十皇子，也甚是得陛下的喜愛。就叫他們一起伴駕飛升好了，上天做神仙，豈不比在紅塵中打滾要好太多？”</p>

賢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要將礙事的人統統除掉，連皇上也包括在內。</p>

最初的震驚過後，她痛定思痛，立意絕不能就此罷手。</p>

她絕不允許自己功敗垂成。</p>

六皇子木然地站在那裡，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和他心中的母妃相去十萬八千裡。</p>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城府深沉，將造反說得雲淡風輕的人，竟是他一直認定的最最溫柔慈愛的母親。</p>

“敢兒，”賢妃叫他，“你手裡頭有兵，且都是你的親信。玉孤明不在宮中，侍衛副統領也是咱們的人。到時候裡外呼應，他們絕跑不掉就是了。”</p>

“母妃，你就這麼執著於爭奪皇位嗎？”六皇子終於把壓在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p>

賢妃望著他慘然一笑：“傻孩子，你還做夢呢？都到這份兒上，不拚個你死我活是不能了局了。</p>

宮裡頭從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哪有所謂的和睦相處？”</p>

“母妃，兒臣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鬥個你死我活？為什麼非要弄得血流成河？就是為了那個皇位嗎？兒臣從來都不想坐。”六皇子痛苦地搖頭。</p>

“我們沒有退路，”此時的賢妃格外平靜，“就算我們肯放過彆人，彆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況且你也想想池三姑娘，如果咱們不拚力相爭，連他們一家都將死無葬身之處。</p>

如果最終贏的是我們，我們可以少殺人，少追究。你明白嗎？”</p>

六皇子的心亂得如一團麻，他當然不想池素一家因為自己遭遇毒手。</p>

可那就意味著彆人要被殺死。</p>

“你若是一味不想爭，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賢妃看著他，語氣哀戚，“我上吊死了，便沒有人再逼你了。到時候人為刀俎，你們做魚肉便是。”</p>

“娘娘千萬不可尋短見呐！這樣隻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康廣上前抱住賢妃哭道，“殿下，如何到此時你還隻是一味的婦人之仁？自古成王敗寇，誰又管你是如何站上高處的？！”</p>

柳家的兩兄弟也跪下哀求：“殿下，趁著他們羽翼未豐，抓緊動手吧！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等他們回過頭來一定要將咱們趕儘殺絕的！”</p>

“你我母子一場，縱然你不肯聽我的，我也要儘力保你。你這就前去出首，就說我居心不良，要謀害麗妃。</p>

讓陛下將我處死，至少能保全了你。”賢妃哭道，“就像當初九皇子那樣，大義滅親就是了！”</p>

六皇子像個木偶一樣站在那裡，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p>

他是賢妃雕刻出來的一尊人偶，隻用擺放到皇位上，才能讓他的母親心滿意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