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白亮的光線映照牆壁的粉色,輕柔,溫馨,氛圍籠罩兩人之間,卻是焦黑的一片灰燼。
陸靳霆掰開她手,拿下玻璃片,她掌心割破了,腥紅滿手,像死不旋踵的火,轟轟烈烈映進他眼底,“白瑛給的,她在哄你,玻璃劃頸動脈,沒有練習過的新手,很難一擊即中。”
他從床頭櫃找紗布,酒精,處理好傷口,一圈圈纏好,江夏雙目猩紅,恨一半,絕望一半,在血管裡生根發芽。
陸靳霆係好紗布結,一個完美的蝴蝶結,他垂眸注視兩秒,“但我不想你痛苦,我想你笑,想你快樂,想你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所以江夏,我們無解中求解。”
他掏出懷中匕首,捏著刀柄,將刀把握進江夏另一隻完好的手,“你解恨隻有我死,現在刀在你手裡,我們解這一局。”
“你這一刀刺進我心臟,我死了,沒有魔鬼糾纏你,蕭達那裡有你的新身份,一張瑞士銀行存折,幾家公司,也不用擔心陸家會報複你,我安排了人。”
“倘若微小的機會,我活著。你留在我身邊,我不碰你,與你保持男女界限。這期間,我歡迎你對我百般注解和識讀,用對待犯人的苛刻,來回剖析和審視我,隻要你客觀。”
“倘若最後你仍然恨我,可以像我對沈黎川一樣,收集我罪名,告到我無期徒刑。”
江夏緊緊攥著匕首,渾身的筋骨,睫毛發絲,包括毛孔都在不斷哆嗦。
陸靳霆鬆開手,解開襯衣扣,扯開衣襟,露出整片左胸膛,他眼神像雜糅瘋魔、溫柔、混著血骨的鞭子,落在她身上,上一刻是鞭痛,下一個絞住她,要融入她骨血。
簡直恐怖的詭異。
“我心臟的位置,你很熟悉。這四年,風風雨雨我都趕回去,在濃夜淩晨,你耳朵貼著它入睡,你覺得它吵嗎?”
江夏舉起匕首,刀尖懸在小麥色肌膚一寸前,她不知道在震駭什麼,隻覺得恨,又覺得想炸開,逼得她嘶聲喊,“你以為我不敢,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
陸靳霆麵頰上還有她巴掌的緋紅,像提前鍍上一層血色,“你在懷疑,我是不是心理戰術。”
他笑,“這一刀,我絕不會躲。我用這一刀,換你看向我,走近我,認清我,為什麼哥哥會變成瘋子,瘋子又變成魔鬼,全在那四年,你來找答案。”
江夏聽到那四年,那四年——
像曲彆針紮瀕臨爆炸的氣球,像炸彈引線的最後一毫米,是她日夜找不到出口的恐懼,是她剜骨剔肉的悲痛,是她支離破碎的四年和一塌糊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