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俊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北國即使春季,卻仍舊夜露微寒。
將軍府的側門打開一條縫隙,褚俊一閃而出,消失在夜色中。府內的書房中,張升一臉得意,心中暗道,“褚俊,即使你是世子,也有求人的時候。”
張升似乎忘記褚俊除了是?國世子外,還是他的親外甥。
離開將軍府的褚俊,拐來拐去走近一處暗巷,刑圳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隱在夜幕下。“主子,您回來了。”
褚俊登上馬車,在簾幔快要垂下時冷聲道,“他若不是本殿下的親舅舅,怎能如此囂張!”
口中提到的他,自是?國將軍張升。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功高震主禍必將之。這句話的意思看來將軍似乎不太明白。”聲音低沉,被凜冽的風帶得更加模糊,是駕車的刑圳講的。“主子也不必為難,將軍是在自己挖坑。”
張升手握兵權,褚俊若想平息褚瀟的叛亂,不靠此人實在有些難度。
“其實褚瀟能得到那人的幫扶,也是難得。”
褚俊明白,其實褚瀟會如此,機會是他給的。常年不在宮內,讓褚瀟有了機會籠絡朝中眾臣,才會導致今日局麵。
“他那邊怎樣?”
“三公子的兵馬已經出發,想必用不了七日便能抵達王城。”
閉目倚著車壁,褚俊聽到刑圳的話後,眼睛微微睜開,隨後再次閉合。“夏念可有消息了?”
刑圳聞言沉默片刻,眼神飄忽,過了很久才道,“屬下最後一次收到有關郡主的消息是半個月前,來自廖國王城,之後再也沒有。”
“知道了。”夏國發生的事情褚俊當然有所耳聞,雖然知曉夏念想做的事情卻無能為力,隻期盼她無事才好。
?國的百姓都能感受到一股緊張的局勢,他們大膽猜測西亞皇朝進入動蕩不安的年代,戰亂將近,安穩的生活恐怕在不久之後就要遠去。
街上百姓議論紛紛。
“你們聽說沒有,夏國與廖國開戰了!”
“可不唄,聽說啊,夏國邊境的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呢,死了可多人,連河水都染成紅色了!”傳言往往帶著誇大之詞,才能被百姓引作話題來討論。
王城內長央殿,褚俊親手侍奉在褚王身側,儘顯一個孝順兒子的本色。其實在褚俊心中是覺得愧對褚王的,他年少出宮闖蕩,甚少陪在父王身邊,沒能儘到身為兒子的責任。
褚俊拿起一旁的帕子替褚王拭去嘴角的食物殘渣,“父王休息吧。”
在李太醫的細心調養下,褚王的身體有見好轉。
“俊兒,你三弟那邊是不是有所行動?”
既然褚王會問,已能證明他知曉褚瀟的動作。
“是,過不了幾日,三弟也許會逼宮。”
褚王記得當年,為了王位眾叛親離,血流成河。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是這般,可偏偏人心就是如此貪婪,為了達到至高的位置,不惜用親人的血來鋪墊。
“兒臣前幾日去見了張升將軍。”
“瀟兒有自信的把握,也是因為張升與你關係不親的緣故。”褚王一直堅信,?國隻有在褚俊手中才能有所發展,褚瀟雖然有野心卻太過魯莽,不適合作為一名君王。“他卻忘了,即使再不親厚舅甥,也存在利益。瀟兒自認布了一場完美的局,卻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實兒臣覺得三弟可以得到段平的支持實屬不易。”段平常年駐紮在?國與齊國的邊境,是一位極有威望的將軍。“如此一來段平死後,正好可以收了他的兵權。”
褚俊所要做的是慢慢收回兵權,鞏固褚王的地位,不再受威脅。
西亞五百四十七年五月二十八,那晚夕陽似火,點燃半邊天際。
有人戲稱,此乃妖異之象,?國大禍臨頭。
?國陷入詭異氣氛,人人自危。
長央殿內,褚俊如同往常一樣,坐在榻邊親自侍奉褚王用膳。褚王推開遞到嘴邊的勺子,“俊兒……”
褚王不知道該怎樣講才能讓褚俊留下褚瀟的性命。
“父王,您什麼都不用講,兒臣明白。”
夜幕降臨,王宮內安靜得有些異常,連個走動的宮人都沒有,更何況巡邏的侍衛。
沒過多久,長央殿外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褚俊站起身,走到緊閉的殿門前沉聲道,“來了。”
麵對緊張的形式,褚俊麵色平靜,瞧不出一絲一毫的慌亂,似乎知曉結局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