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右護法因為忌憚你,再一次找到我,說我既然救了你的姓名,你就要幫我完成一件事,他當時就是這麼說的。他所謂的事,就是要我利用你對我的信任殺了你。可是我恨他,那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衝動,我失敗了。因為我的拒絕,我要殺他,他將我關起來讓人淩辱,還對外說我背叛玄樓。直到……他死了我才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早就知道左護法陰險,不是個東西,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畜生。
“我覺得自己特彆不堪,特彆臟,不敢去找你們。然後,我成了毒公子,殺人無數。”
娃娃臉上帶著痛苦,哪裡像殺人如麻的毒公子。殤季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再離夏念不遠的地方坐著。他第一次那麼細致的將這件事講出來,麵對的還是最喜歡的人。殤季偷偷瞧著她,怕她厭惡,怕她覺得自己惡心。
薄唇露出一個近似嘲諷的笑容,滿是不屑。她的表情令殤季頹廢,真的被討厭了。
“殤季,你沒有必要自賤。如果連你都覺得自己堪臟,那我豈不是臟得不能再臟了?”在夏念意識中認為,身體再被折辱再被玷汙,也不過是身體上的,是表麵。可夏念是臟了內心,臟了靈魂。上一世親手毀了季家,與她血脈相連的季家,又有多少親人死於她的手中,不計其數。所以,這樣的臟才是不能忍受的。她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點點猩紅,即使洗乾淨了,可染進靈魂深處的血跡,要怎麼辦?
殤季聽不懂夏念的話,“十七?”
“我殺了那麼多的親人,殺了那麼多的無辜人,又能乾淨到哪裡去呢。”
自暴自棄的話讓殤季全身一僵,抬頭看著夏念,沒想她居然在笑,笑得很燦爛。被她的笑容感染,殤季同樣露出笑顏。
右護法已經死了,他的噩夢不在了。
不應該在沉寂於其中不能自拔,即使黑夜,大雪停後,天那麼的晴朗,月光皎潔。
夜裡很冷,殤季昏昏欲睡。突然他聽見一聲呻吟,非常痛苦的呻吟。身邊本來倚在山體上熟睡的夏念,此刻整個人躺倒在巨石上,身體蜷縮在一起,微微發抖。
“十七,你怎麼了?”聽不到回答,殤季連忙湊過去,觸及到的皮膚一片火熱。“天!好燙!”
殤季擅於用毒,但他的醫術卻平平。隨身帶著的藥,多是解毒之用,偶爾一兩樣也是醫治外傷的,卻偏偏沒有去熱的。“十七,你醒醒,你快醒醒。”
大概是傷口套濃了,可她一直昏睡著也不是辦法。
他們所在的巨石,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殤季一個人更是無法將夏念弄到上麵去。該怎麼辦,傲雪你們為何還不來!他急得簡直要哭了。
都是自己不好,才害得她變成這樣。“十七!”
現在的殤季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手足無措,紅著一張娃娃臉,焦急的哭著。
大概是被哭得煩了,夏念睜開眼,虛弱的斥道,“哭什麼哭,本王還沒死呢!”
“十七,你醒了?”
撐著酸痛不已的身子起來,全身無力的感覺讓夏念非常不安。如果,隻是如果現在殤季要殺她,恐怕並非難事。“身上還有藥沒,幫我重新換藥。”
“哦,好。”
包紮用的棉布不夠了,殤季乾脆將裡衣脫下來扯成布條,用來包紮。
“我要睡一下。”
“不行!”她這個樣子如果熟睡,體溫便會降低,對身體很不好。但是夏念了解自己的身體,她會發熱,傷口大概隻是個引子,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她自身的問題啊。“沒事,我的身體我知道。”
見她無比執著,殤季也不好強硬。試著將她的身子摟在懷中,“冷嗎?”
一般發熱的人都會覺得冷,所以殤季問了。
昏昏欲睡的夏念搖搖頭,“怎麼會冷呢,殤季的懷抱很溫暖。”
即使昏睡中的夏念也下意識的避開自己的傷口,半依偎在殤季的懷中,避開他的傷口。
殤季再也不敢睡熟,身上的傷口偶爾也會泛著些微的疼意,倒是可以忍過去的。殤季會時常摸摸她露在外麵的皮膚,摸摸額頭,確保她的體溫不再升高,或者是不是比之前降下來。
終於等到日出東方,夏念的體溫也恢複了正常。
這時,殤季才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原本扭曲的性格,殤季自己也不知為何,再見到夏念後奇異的恢複了。許是,一直很期盼見到她,卻一直不敢見,才導致了性格的扭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