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褚俊正坐在一旁看折子,是方才駱應留下的,有關水運一事。
褚曦進去的時候,就見一襲明黃長袍的男子斜倚著椅背蹙著眉頭,有些慵懶的看著折子。大概是褚曦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僅僅一眼,她已然察覺褚俊眼中的飄忽不定,並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公事中,似乎被什麼叨擾了心思。
“皇姐怎來了?”
“……”褚曦並沒有說話,隻是走到褚俊麵前看著他。貌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提夏念的事情。夏念有著身孕,並不適合心情不暢,可她每天都陰陰鬱鬱不見開心,怕是要傷了身體的。
褚俊抬頭歎息,將手中的折子放下,“皇姐有什麼話就說吧。”
“也沒什麼事。”在旁邊的椅子上隨意坐下,褚曦攪著手中的巾帕緩緩道,“剛去了月櫻宮,瞧皇後臉色不是很好,聽聞前幾日動了胎氣,怎就這麼不小心。”
由於一直觀察著褚俊,褚曦清楚見到他剛剛手指尖的輕顫,她這個癡情的傻弟弟還是會擔心吧,既然擔心何苦吵架而不理彼此呢。
“念兒她還好麼?”
多多少少都聽說了,那日自己生氣離開後,她便動了胎氣,這兩日算是安穩了下來,不過人還是沒什麼精神。
“既然關心,何不自己去瞧瞧。”
不是沒想去看過,隻是每每想起賭氣的原因,褚俊就實在又沒了心情。
忽然想起張珊英的話,那日褚曦是也在的,長姐會不會知道些什麼真正的原因。褚俊驀然抬頭,緊緊的看著褚曦,“長姐,朕有一事想問。”
“你說。”
她想要幫他們解開矛盾,那麼隻要是她知道的必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母後之前說,念兒答應朕選秀一事,皇姐是不是也在場?”
褚曦那日確實是在的,夏念的話,夏念的想法她都清楚,搞不清楚的怕是隻有眼前苦惱的褚俊了。兩人明明都是為了彼此著想,卻要產生分歧,真是的。“是,那天我正巧在月櫻宮,母後說了什麼,皇後又說了什麼,我都知道。”
“那……念兒真的答應了?”
這個問題褚俊問得很急促,也很焦躁忐忑。而他話中提到的的答應一事,褚曦也能猜到,“是啊,皇後答應了母後你選秀一事。”
被褚曦的肯定打擊,被夏念自作主張傷害,褚俊的心頓時一痛,仿佛被撕裂般,血流不止。“原來她真的答應了。”
“哎……”褚曦歎氣,這兩人啊真不知道旁人要說什麼好了。“皇上可有考慮過皇後的感受,可有為她想過,站在她的立場上?”
也該問,夏念有曾站在褚俊的立場上想過?
“朕還沒有為她著想?”她想要的褚俊都有在努力,可是卻是她要先放棄,放棄一直苦苦執著的。
夏念的放棄放褚俊的努力情何以堪,又要讓廖向玄的孤苦情何以堪。
“皇上許是想了,可那是皇後此時此刻想要的嘛?”
詫異的抬頭,褚俊看向褚曦,“皇姐可是知道念兒的想法?”
緩緩搖頭,“並不清楚,隻是知道她聽到了那些流言,皇後曾跟我說過她不在乎旁人是怎麼說她的,她真正在乎的是關於你的那些,說你被美色所迷,不為社稷,說你昏庸無能。”
這些褚俊不是沒有聽過,他不在乎,相反他在乎的是那些說夏念妖後,魅惑君主的話。“那些朕根本不在乎!”
“可是皇後在乎。”覆上褚俊有些顫抖的手,褚曦道,“夏念是個有主見的女子,你早就該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就如你會為了她想要三千佳麗隻取一瓢,而她亦會為了讓你不要背負千古罵名,而不得不舍棄獨占你。”
褚曦的話令褚俊沉默,“可是……”
“褚俊!”自從他登基稱帝,身為長姐的褚曦就再也沒有喚過她的名諱,因為那是一種不敬。可盛澤天下,隻有一人被免去了在禦駕前的所有禮數,甚至與皇帝平起並坐,掌盛澤半邊天下的,就是皇後夏念了。“你應該知道,皇後此刻要保持身心舒暢,否則會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好。她本身就不願與人分享你的寵愛,卻不得不為你搏一個聖賢,不想讓你留下汙點,她要忍受的放棄的本就很多。可你呢,非但不理解,甚至與她置氣。”
褚曦說了很多,褚俊就坐在一邊靜靜的聽著。
“其實隻是個選秀罷了,你把人召入宮裡,寵不寵還不是你自己決定的,對外也破了流言,對內皇後也安心,母後不找麻煩,言官少了詬病的話,豈不皆大歡喜。”褚曦知道這樣的辦法說白了很讓人難以接受,也很自私,但卻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褚俊想了下,“朕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說的不錯,選秀不過是招些女人入宮,但是想要寵還是不寵,不過是他的一句話。隻要她們老老實實地呆在宮裡,褚俊能保證她們相安無事,榮華富貴。但若是她們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既然如此,我這個做長姐的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皇上抽時間去陪陪皇後,讓她也好安心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