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誰勸誰說什麼都沒用,褚曦連夜趕進宮中,見到母後安詳的躺在榻上時,頓時傷感萬分痛哭流涕。可褚俊不一樣,自始至終他都微掉一滴眼淚,就靜靜的跪在榻前不為所動。
怕他撐不住,夏念也跟著跪下,就在他身邊。“如果難過就哭出來,哭出來會舒服些。”
褚俊隻是搖頭,他道,“母後從小教育我,男孩子不可以哭。”
男孩子要頂天立地,所以不可以哭。
就算什麼時候他落淚,在母後的麵前也堅決不能,就算為了忍耐咬碎一口牙,也無所謂。
一夜兩夜,等到第三夜,褚俊再也承受不住,暈在了太後靈前。
“皇上不可有事,皇後陪著皇上,本宮和駙馬守在太後靈前儘孝。”
也是擔憂褚俊的身子,夏念也不再多加顧忌,送了褚俊會淮央宮,守著。
兩日兩夜他不眠不休,連吃的膳食都很少,除去不得不與大臣商討國事外,幾乎都守在太後靈前。夏念明白,他一直以來都沒能好好儘孝,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能彌補就彌補一些。
摸著他的脈,夏念隻覺他身體實在是虛弱,便開了一副溫補的方子讓佟喜去太醫房抓藥。又讓宮女去禦膳房讓禦膳房的廚師準備好膳食,最好是清淡一些的米粥,等他醒了好用。
等都吩咐妥當,夏念才在一旁坐下來休息。
這兩日也是忙壞了她。
褚俊眼下的烏黑十分明顯,下巴也有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像老了五六歲般。
在榻前的腳蹬上坐下來,夏念伸手摸著他的下巴,感受著青色胡茬刺手的感覺,心裡越發覺得疼痛。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下,也是累極了。
等褚俊醒來已經是清晨太陽升起時分,他微微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在淮央宮的寢殿中,看來是昨夜暈過去之後,他們將他送了回來。
指尖碰觸到柔軟,褚俊蹙著眉看過去,見夏念趴在榻邊睡著。如今已經入了冬,即使殿內暖著火爐,地上也是極冷的,她怎麼就坐在地上睡了呢。
她緊閉著鳳眸,眉間有一絲哀愁,臉色泛著蒼白,連平日不點而朱的薄唇也沒了血色。
“真實的,怎麼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呢,大冷天的還睡在地下。”
戳著她的臉頰,感受指尖觸摸到的溫熱肌膚,心也被暖了起來。
褚俊想將她抱上床,卻在起身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人隻得重新跌回榻上,反倒是驚醒了睡夢中的夏念。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我去讓他們給你準備吃的。”
被驚醒的夏念看著倒在床上的他心中實在擔心,有些慌亂的問了許許多多,下一刻卻被牽住手,“我不餓,念兒不要走。”
“不走,我不走。”反握著他的手,夏念知道他現在沒有安全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看。”
“沒有,我很好,母後靈前誰守著了?”
“皇長姐和駙馬在,你放心,我讓佟喜進來伺候你梳洗。”沒等褚俊同意,夏念便自顧自的召喚了佟喜和碧蓮進來伺候,“佟喜,皇上醒了,你大些水進來。”
看著她鳳眸中難以掩飾的疲憊,褚俊同樣會心疼,“念兒,讓你受苦了。”
“胡說,我怎麼會覺得苦。”
跟你在一起我很好,即使偶爾會難過會傷心,隻是因為在乎,在乎你我之間來之不易的感情,更在乎你。
佟喜端著水進來,身後跟著碧蓮,“娘娘水打來了。”
說著碧蓮沾濕了巾帕遞過來,夏念接過,“先擦把臉,也精神精神。”
褚俊自我調侃著,“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彆糟蹋?”
“怎麼會,特彆特彆英俊。”為了使他相信,夏念故意強調了兩邊特彆,仿佛他眼下的烏青不在,下巴上也沒有青色的胡茬一樣。
見他洗漱,夏念又蠱惑道,“你這兩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昨個兒夜裡我就讓禦膳房準備好了米粥一直溫著,你多少吃些,就當讓我放心,可好?”
她一臉的擔憂,褚俊也不好拒絕,“讓人端來吧,我吃些就是。”
佟喜高興的看著夏念,不禁想果然娘娘開口,什麼都好辦。“奴才立即就去,就去!”
多多少少吃了些,夏念見他沒胃口,也清楚他是傷心,就沒有再勸,而是吩咐佟喜讓禦膳房一直準備著,“記住不要太甜太膩的,儘量是些清淡的,一直準備著,皇上餓了就能吃。”
“奴才知道了,娘娘放心吧。”
褚俊一身素白從寢宮出來,身上穿得單薄,“念兒回宮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