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九曲回廊,遠遠見清心園外人煙稀少,隻有何氏的房門口站著幾個婢女,皆是蘇姨娘的人。
廂房內,隱約傳來何氏一陣陣痛苦的呻吟和哭喊。
雲恬頓時麵沉如水。
將外院的人都清走,看來蘇姨娘已經狠下毒手了。
她大步朝門口走去,“讓開!我要進去看母親。”
兩名婢女互視一眼。
眸底的輕蔑十分明顯。
大概想著若是其他人,她們還需忌憚三分,可雲恬這病秧子向來怯懦無膽,根本無需顧忌。
這時,其中一人走到雲恬跟前,揚起下頜,盛氣淩人,“女子生產向來如此,產房汙穢,二小姐雲英未嫁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雲恬不耐煩重複,“我說讓開。”
“姨娘吩咐誰也不能……”
啪!
一個巴掌甩在說話婢女臉上,雲恬目光蔑視,從她旁邊大步跨過,“一個姨娘算什麼東西,認不清誰是主子就去院子裡跪著!”
“你……”那婢女一臉震驚地看著雲恬,活像見鬼似的。
快速紅腫的臉似在提醒著此刻的屈辱,那婢女不服氣還想攔,卻雲恬一把推開,“滾!”
猝不及防的氣力將人推得一個趔趄,還沒站穩,雲恬已經不管不顧闖進門。
往裡走了幾步,果不其然,何氏的四名侍婢皆是昏倒在地。
陪嫁的薑嬤嬤則被蘇姨娘身邊的兩個婢女按在地上,嘴上塞了一團抹布,嗚咽地痛哭。
知道有人來了,薑嬤嬤奮力掙紮起來。
可一抬頭瞥見是她,卻是滿眼失望,頹然躺倒在地,任由身邊兩個婢女重新按住自己。
也對。
在薑嬤嬤眼裡,雲恬是蘇姨娘生的,自然也是一夥的。
趁著蘇姨娘的婢女還沒反應過來,雲恬探頭朝屏風後掃了一眼。
蘇姨娘就坐在一旁的檀木軟榻上,斜眼睨著榻上痛苦呻吟的何氏。
她手裡慢條斯理把玩著一把匕首,語氣寒涼刺骨。
“夫人再用點力吧,實在不行,便讓妾身用這把匕首幫幫你,不過,可能會有點疼……”
平日裡莊重自持的何氏,此刻滿身狼狽。
她疼得眉心打結,鬢角早已被汗水打濕,臉上更是蒼白如紙。
“來人……快來人……救……救救我……”
幾個產婆立在一旁,卻一個個低垂著腦袋,迫於蘇姨娘的威懾不敢上前幫她。
她捂著腹部左右打滾,嘶啞的嗓音顯然已經快要耗儘氣力。
瞪向蘇姨娘的時候,含恨的眼底猩紅一片。
“我自認從未虧待過你……你這賤人……不得好死……”
何氏並未發現雲恬進門,蘇姨娘卻在第一時間發現了。
“你怎會在此!?”
迎上雲恬淩厲的視線,蘇姨娘心底一沉,臉上閃過慌亂。
陳嬤嬤失手了?
真是沒用的東西,竟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都搞不定!
蘇姨娘心裡不安,也知道雲恬留不得,當機立斷開口,“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
壓著薑嬤嬤的兩名婢女殺氣騰騰,聞聲而動。
雲恬掀眉一瞥。
突然抬腳踹向屏風!
金絲楠木鑲嵌的並蒂蓮花琉璃屏瞬間碎裂,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兩人還沒能碰到雲恬衣角,就被應聲倒下的厚重屏風砸中,產室內頓時一陣驚叫聲起伏。
蘇姨娘離得近,直接嚇得從軟榻上翻了下來。
痛得死去活來的何氏也是一滯,仿佛忘了疼,怔怔看著雲恬。
一時想不明白,平日裡不起眼的病弱庶女,怎地突然這般生猛悍勇!?
心裡閃過一絲隱隱期待,雲恬這是想救她嗎?
這些年,她自認沒有刻意虧待雲恬,蘇姨娘每次向賬房要錢給雲恬治病補身子,隻要數額不過分,她都同意了。
但除了錢之外,對一個沒有記在她名下的庶女,她確實也沒有給過多少關懷……
雲恬對旁人驚懼的目光視若無睹,快步來到榻前,握住何氏冰涼的手,滿目關切問道,“母親,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