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璟看了鹿聽晚兩眼，道："那是周意父親。"
"猜出來了，眉眼間那種感覺，他們父女簡直一模一樣。"隻是她覺得言璟熱情的原因，恐怕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高大上了。
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突然之間有些沉默，在密閉狹小的空間裡，一旦過分安靜，就會顯得有些奇怪。
鹿聽晚盯著電梯牆壁，透過牆麵，言璟的輪廓能透出個大概，他側顏姑且可以稱之為神顏，至於為什麼是姑且，畢竟鹿聽晚天天看他，很難再生出驚豔感。
鹿聽晚對他產生過"驚豔"這一類情緒，那是在大學的時候了。剛進學校無意中在教學樓撞見過他，人群之中鶴立雞群。擦肩而過時，她回頭看了他好幾眼。
然後室友說："彆看了。那是個高富帥，平常幾乎不在學校，眼光很高，輪不到咱們的。"
另外一個室友說，"是醫學院的言璟。"
這份驚豔一直維持到，言璟因為她問的一句，他喜歡什麼樣的，而他避嫌，再也沒來給她補過六級。
……
鹿聽晚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言璟的視線沒有聚焦點，似乎是在走神。
怕是見到了舊人，又開始思念起另一位舊人來了。
一直到一樓了，鹿聽晚撇撇嘴，晃了下兩個人牽著的那隻手，說："言璟，到了。"
電梯門口的人很多，言璟往外掃了一眼，伸手虛摟著鹿聽晚，帶著她走出去。
剛剛走出醫院，鹿聽晚就覺得這外頭的空氣可是太清新了。
醫院後麵有一個很大的公園，大部分住院的人出來逛都是來這。
隻不過初春，還不是百花齊放的時候，公園裡的生機還是缺了那麼點味道。
"我的六級，過了。"兩個人正走著，鹿聽晚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言璟偏頭道："學校裡有幾個六級不過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當時給我找方法技巧。"鹿聽晚說，"我文科不太好，其實你走了我挺怕後麵複習不到位沒過。不過還好後麵重新找到一個幫我補習的學長，才沒出什麼意外。"
言璟後麵沒去，自然是因為看出了鹿聽晚那點小心思，懶得跟小女生糾纏而已。但幫扶六級這種事情，大部分都是六級超個幾十分，算不上高分段，要找一個真能幫上忙的不容易。
不過鹿聽晚長得不錯，自然不缺願意幫助她的人。
言璟隨口問道："那個男的追了你多久？"
鹿聽晚服了他的猜測水平，想了想。說："一個多月吧，後來學校周年慶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見到我就躲。"
那天晚上，她喝多了，醒來之後有時斷片，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那學長才突然不搭理她的。
言璟腳步一頓，意味深長說："怎麼，你還有跟人家試一試的打算？"
鹿聽晚道："那個學長成績很好，我正好單身，也挺欣賞他的，其實處一處也不是不可以。當時要跟了他也挺好的，聽說他仕途走得很好，也挺穩重踏實的，跟他過日子應該挺舒服。他也快要結婚了，老婆也長得很好看。"
她到時候還得去參加婚禮呢。
言璟道："你對這種鐵飯碗的男人倒是真挺有執念。"
"很穩定啊。"他這種男人是不會懂的，那種工資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男人，才是最能過穩定婚姻的。
"我這要不是個醫生，你是不是還不願意跟我試了？"言璟捏了捏她的手心，側目問她。
鹿聽晚這才想起，言璟是個醫生，也算是鐵飯碗。
不過言璟在那種家庭條件的浸淫下，品德作風其實不太行。當然，她自己也不怎麼樣。
"還是會跟你試的，你有錢。"鹿聽晚抬頭看他，"那你合同，什麼時候跟我簽啊？"
"你自己先把條款立好。"言璟見她走路衣服散了。伸手替她理了理，又心不在焉的說，"隻因為我有錢？"
鹿聽晚說："倒也不是。"
言璟道："說說看。"
她四處看了看，放低聲音說："跟你一起，那個生活也挺幸福的。"
言璟不易察覺抬了下嘴角，故意問："什麼生活？"
鹿聽晚看了看他的眼睛，知道他這是逗自己玩兒呢，用眼神往他下邊掃了眼，再抬頭看著他。
言璟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說："所以這麼多天，你想沒想我，嗯？"
大庭廣眾之下，鹿聽晚還是不好意思聊這些的，輕輕咳了一聲，就帶著他往旁邊的路走去，前邊就是食堂，走過去也正好吃個晚飯。
言璟看著鹿聽晚又泛紅的耳尖，眉梢微挑，她在床上偶爾挺放得開，私底下卻很容易害羞。這會兒放開了他的手，也不看他，也沒有回頭跟他說話。
他在她後麵慢悠悠的跟著她，偶爾有路過的醫生，會跟他打聲招呼，然後視線在鹿聽晚身上溜一圈，笑說："言醫生，陪女朋友遛彎呢？"
言璟心不在焉"嗯"一聲。
那醫生笑著看向鹿聽晚，說："那天你太勇敢了，言醫生被你感動得不行，當天整個人頻頻出神，臉色也冷冰冰的，很緊張呢。言醫生的心都要被你抓走了。"
言璟皺了皺眉，他當時隻是想不明白鹿聽晚這麼做的理由，說緊張倒是算不上，但他也沒有開口解釋。
鹿聽晚也隻是敷衍的笑了笑。
醫生又說："當時所有的人都在猜，說你們肯定要在一起了。結果果然是這樣。"
言璟聽得厭煩，快步走到鹿聽晚旁邊，朝醫生點了點頭："我們先去吃飯了。"
鹿聽晚一到食堂，就想喝冰的西瓜汁，隻不過大冬天的，言璟無論如何也不肯給她刷卡，最後他隻替她拿了一碗骨頭湯。
鹿聽晚懨懨的看著，沒胃口："這我還不如喝粥。"
言璟頓一頓，"我讓奶奶給你送？"
她可不想這麼麻煩長輩。趕緊給拒絕了，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喝湯。這湯著實一般，言璟一份炒麵都快要吃完了，她才喝了幾口。
鹿聽晚看著言璟碗裡的炒麵咽口水，喝了幾天清淡的粥，現在看到炒麵都覺得很香，果然什麼都是對比出來的。
言璟見她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說："吃一口？"
鹿聽晚有點遲疑，想再叫一份。那肯定吃不下都得浪費了，吃了言璟的，指不定他等會兒又嫌棄她的口水什麼的。
不過她還沒有說話，言璟就重新拿了一雙筷子，然後拿了個小碗，給她分了一點。分給她言璟自己就沒有剩多少了，三兩口就結束。鹿聽晚細嚼慢咽，言璟等了她好一會兒。
冬天天黑的早，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鹿聽晚回到病房時，言璟給她檢查了下傷口，說："今天可以去洗澡了。"
鹿聽晚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都亮了，她幾乎是衝進洗手間，隻不過在企圖伸手夠浴霸時，發現自己受影響的那隻手還是抬不起來。隻用一隻手的話，去夠沐浴露拿毛巾不太方便。
鹿聽晚琢磨了一會兒，喊："言璟。"
外頭的人聞聲走了進來，看了一會兒說："我給你洗。"
這大概就是經常看對方身體的好處了，因為太過習慣，要緊事就不會扭捏。
言璟給她開了水，很小心的避開傷口，隻不過他替她搓沐浴露的時候，她有些尷尬的說："彆亂摸呀。"
他頓一頓，低頭時看見她緊緊抓著地麵的腳趾。
言璟低聲問："摸出感覺來了？"
"不是，有點癢。"鹿聽晚說，"你趕緊給我把泡泡衝乾淨就好了。"
言璟點點頭，給她衝了個兩分鐘就把浴巾給她了。這會兒她還不能自己穿衣服，他得重新給她換藥。
鹿聽晚躺在床上的時候，言璟又給她檢查了一遍傷口，沒有化膿的跡象，洗澡時這一塊他也很小心的沒有碰到。
檢查完才去拿了藥跟繃帶。
鹿聽晚說："這個是不是會留疤？"
言璟看了看她，道："估計挺難消。"
鹿聽晚抿了下唇，刀傷有點粗糙，留疤其實不太好看，而且她長得白。傷口隻會顯得更加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