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P>
攔路之人麵麵相覷。</P>
但看著安奇生的麵容氣度，隻是微微猶豫之後，告誡了兩人幾句，便放他們進入了聚集地。</P>
說是聚集地，不過是寫木柵欄圍著一些露天營地而已，其中能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多少。</P>
這些人守在這裡，也並不是怕有人誤入，而是怕這些人出來。</P>
在他們看來，聚集地的作用，並不是為了治療這些人。</P>
而是方便之後更容易焚燒。</P>
事實上，他們也根本不會靠近這聚集地三丈之內。</P>
呼！</P>
兩人走進聚集地的刹那，伴隨著一地屎尿惡臭之味，一道道絕望，木然，呆滯的眼神便落在了他們身上。</P>
數百上千好似行屍走肉一般的中毒者齊刷刷看來。</P>
那些蘊含著無數負麵情緒的眼神，讓白仙兒的臉色都微微一白，不自覺的偏轉了頭。</P>
但隨即，她的脖子一僵，在一股無形的勁力的作用下，又扭了過來。</P>
“仔細看看這些人.......”</P>
安奇生隨手拿起白仙兒背著的口袋，踱步走進臟亂惡臭的營地之中：</P>
“與你們，又有什麼不同？”</P>
白仙兒一怔，掃視過一張張了無生趣的臉。</P>
突然，一個臟兮兮的人影已經一下撲向了安奇生。</P>
讓她臉色一變的是，她本以為安奇生會將其震開，卻不想，安奇生居然俯下身子，將那臟兮兮的身影抱在了懷裡。</P>
纖塵不染的白袍一下被染花，帶著惡臭的黑水一下在白色道袍上擴散開來。</P>
“你，你是大夫？你，你會救我們嗎？”</P>
被安奇生抱在懷裡的，是一個臟的已經看不到原本麵色的孩童。</P>
“真是簡單粗暴.......”</P>
安奇生心中歎了口氣。</P>
在這樣行動力，組織力低下，醫療條件也很差的社會之中，比起一個個治療，隔離，焚燒自然是最簡單的辦法。</P>
事實上，久浮界的曆史之中，不乏一些大瘟大疫來時，直接封城，甚至於整個城一並燒成白地的例子。</P>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些被隔離的人一個個都宛如行屍走肉一般了。</P>
因為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能活，也不認為有人能救他們。</P>
“自然能救。”</P>
安奇生微微一笑。</P>
轉而看向整個附近眼神中泛起色彩的病人，輕哼一聲。</P>
轟！</P>
一聲冷哼，便好似雷霆掃過。</P>
整個營地的病人全都一下呆住了，本來聽到安奇生的話而蠢蠢欲動的人，也全都僵立原地，動也不敢動。</P>
普通人對於武林人士的畏懼，不亞於瘟疫。</P>
得了瘟疫未必一定死，但得罪了武林人士，沒可能活著。</P>
震懾了諸多病人之後，安奇生放下懷裡的孩童。</P>
解開口袋，將早已調配好的藥草取出，然後伸手抓住那孩子的手臂。</P>
天狼散其毒無比，即便是稀釋了千萬倍，也不是一些尋常藥草可以治療的，還要配合真氣，才能治療。</P>
“叔叔！”</P>
不想被他抓住手臂的小孩子突然掙紮起來：</P>
“先，先救我娘！”</P>
安奇生掃了一眼角落裡，滿臉膿瘡幾近毀容的婦人，微微點頭：</P>
“也好。”</P>
“他，他......”</P>
看著穿行在聚集地之中，一個個為病人驅毒的安奇生，白仙兒愣住了，久久無語。</P>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P>
等到安奇生折返回來拿藥之時，她忍不住開口了：</P>
“六扇門還在通緝你，朝廷恨不得殺了你，你做這些有什麼好處？誰又會在乎？”</P>
安奇生提起藥材袋子，看向隨著有人治愈而煥發生機，開始自動打掃臟汙，收拾空地的人群：</P>
“大抵，他們是在乎的。”</P>
安奇生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兩世為人的價值觀，讓他無法連這些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都不做。</P>
曾經徘徊在生死邊緣，苦苦煎熬一年多的他，太明白這種絕望了。</P>
他得逢奇遇，得見曙光，得以擺脫生死危機，出手當他人一次奇遇，當他人一縷曙光，又有何妨？</P>
說罷，安奇生也不再理會白仙兒，踱步走進人群之中。</P>
驅毒治病並不是那麼容易，早已被毒侵蝕多日的身體，也不是簡簡單單祛毒便可以治愈的，還需要一寸寸的檢查他們的身體，臟腑，諸多器官，一一排查，一一治愈.......</P>
這個過程之中，他對於人體的了解也越發深刻了，到了後來，他隻要隨手一抹他人手腕，他整個身體結構圖便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P>
從日上三竿，到日落西山，從夜幕降臨，到晨輝再現.......</P>
一天過去了。</P>
第二天過去了。</P>
第三天，第四天.......</P>
直到第七天淩晨時分，安奇生的身子一個搖晃。</P>
大量真氣心力的消耗，到了此時，他的神色都有些疲憊了，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越發的幽深不定。</P>
直至最後一個病人麵上恢複血色，整個聚集地爆發出一陣陣積壓了許久的歡呼聲時。</P>
他的心海之中陡然有光芒大作，他好似又聽到了陽明先生為他講解心學傳承的聲音。</P>
“至誠之道.......”</P>
福至心靈之下，安奇生的精神陡然為之放空。</P>
恍惚之間，他好似在自己的體內看到了一片，</P>
幽深，</P>
浩瀚，</P>
無垠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