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不停永前,不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P>
六十年,似乎隻在彈指一揮間。</P>
但已經足夠一個垂髫孺子走過漫長少,青,中,步入老年,兒孫成群,但新法的推動,尚未遍布整個大青。</P>
甲子歲月中,天下似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又似乎並未有任何變化,新法推及之地,六十年過去早已適應,新法尚未推及之地,也感受不到太大變化。</P>
唯有新法與舊法更替之地,才能夠感受到巨大的變化。</P>
青都城。</P>
黎明之前,大日將升未升之時,正是一天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候。</P>
青都城正北,原本天意教總舵,如今的太極道場正中,一座占地數裡,高達近千丈的’封神台‘上。</P>
呼呼~~~</P>
迎著晨風霜露,安奇生正自徐徐打著拳。</P>
曾經玄星之時,他日日練拳,幾乎沒有停息,久浮界後,他已經很久不曾練拳了,但在皇天界的這一甲子裡,他又撿起了拳法。</P>
不止是拳法,琴棋書畫,他也都開始涉獵。</P>
沒有人的生命之中隻有修行,哪怕是一些傳說中天生的修道種子,他曾經崇尚苦修,如今卻講究自然。</P>
興之所至,打拳也好,練書法也罷,皆有心來。</P>
呼~</P>
他不急不緩的拉開架勢,一招一式,一拳一腳之中沒有絲毫的威勢可言。</P>
似乎比起玄星之上那些喜歡在公園之中打太極的老太太還要來的無力,但若有修道高手在遠處眺望,就能發現。</P>
安奇生打拳之時,身合之以天地,一拳一腳,一鬆一緊間,如同天地在通過他在呼吸。</P>
似乎,隨著他的架勢眼簾,漫天星光都在隨其明滅不定。</P>
平靜的外表之下,似乎蘊含著莫可形容的恐怖之力。</P>
事實上,六十年前,他炁種所及之地,不過梁旦在內九州,而甲子之後的如今,天下城隍歸心,他其中擴散之地,早已籠罩了大青七成以上疆土。</P>
大州過百,小州四百餘,包涵其中的山川大地。</P>
某一刻,安奇生眸光上揚,遠眺無垠夜幕,隻見無窮深遠處,似有道道火光迸射而來,投射大地深處。</P>
那是一場覆蓋天地的隕石雨,規模之大,千百年難得一見。</P>
而隨著無儘火雨劃過夜幕,一股莫可名狀的氣息在天地之間一閃而過。</P>
呼~</P>
安奇生緩緩收勢,眸光深處似有山川河嶽閃過:</P>
“才不過一甲子而已,就已經發現了嗎.......”</P>
一甲子,對於尋常人來說自然是個漫長的歲月,但對於修道者來說,已經不是個多麼巨大的數字,對於一方壽過百萬甚至千萬的天地來說。</P>
就更不值得一提了。</P>
如此快便發現了不對,可想而知,祂對於這方天地的監察是多麼的嚴苛。</P>
他設想之中的五座封神台,此時不過成了其一罷了,憐生老道雖已到了東陸,封神台的修建卻不是一朝一夕可成。</P>
這場流星火雨是衝著自己來的!</P>
安奇生很清楚這一點,事實上,若非他的炁種分散在群山之間,此時或許就不是流星火雨降於長空,而是雷雲滾滾埋葬京都城了。</P>
不過,他很好奇那個‘祂’到底要如何對付自己。</P>
以他如今的修為,大自然中尋常意義上的天災,無論是山崩地裂,超級火山噴發,海嘯,隕石,乃至於行星撞擊,都無法毀滅他。</P>
除非是如超新星爆發,恒星毀滅,太陽風暴,星係大亂鬥這些能連同這片大地一同毀去的宇宙級天災。</P>
否則,哪怕這方天地之上還有一個人能活著,那也一定是他!</P>
挾地以抗天!</P>
這,就是安奇生的底氣之所在。</P>
而一旦五座封神台皆成,或許,就是攻守易勢之時......</P>
那麼,這一場流星火雨,就是自己的‘天罰’前奏了。</P>
安奇生負手立於高台之上,眸光幽幽:</P>
“你想要如何對付我?”</P>
皇天的底牌有幾多,安奇生並不知道,但那一定比他想象的還要多。</P>
天罰九重,雷霆劫難,天下妖鬼,皇天十戾,乃至於天下修行者,都極有可能是祂的後手。</P>
是以,哪怕是此時的他,也隻有見招拆招了。</P>
不過,他並不畏懼,心中還升起些許期待。</P>
“阿彌陀佛。”</P>
夜幕之中金光一道破曉,如意僧踏空而來,落於封神台之上。</P>
元神上體天心,隱隱間已然可以感知到很多東西,甚至於,若非是那幽冥府君擾亂了天機,隻需掐指一算,就可洞悉許多。</P>
這一場流星火雨,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隻是尋常。</P>
但對於元神之上的真人來說,就不一樣了。</P>
“這流星火雨,來的有些蹊蹺......”</P>
看著負手而立的安奇生,大和尚麵色微微有些凝重,這道人,變得更強了。</P>
莫名的,如意僧心中有些壓抑。</P>
六十年裡,這道人不止一次的尋他談玄論道,從功法神通談論到天下大勢,從古今變遷,到未來演變,是以,他能夠無比清晰的察覺到安奇生的變化。</P>
他這一生,從未見過有人能有這般恐怖的進步。</P>
六十年前,他不願出手,卻自忖還有一戰之力,但此時,他突然發現,哪怕他背對自己而立,自己竟然也失去了出手的念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