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曾經說過,當年她和爸爸結婚,是在火車站迎娶的。
她說她穿一身大紅的喜襖,梳兩條烏亮的麻花辮,火車在海鋼站台停靠,車門打開的那一刻,她站在爸爸的麵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海鋼火車站曾經輝煌一時,但自從客運數年前取消,現在已是草木扶疏,一片蕭條。
唯一通行的線路,是山西運往海鋼的煤炭車皮。
站台上沒有燈光。
東西大約一千米的站台,兩人從頭跑到尾,沒有媽媽的影子。
林雙絕望地伏倒在站台上,嚎啕大哭:“媽媽!你在哪裡!媽媽!”
戰宇寒站在夜風裡,茫然四顧,嬸娘,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遠遠地,有汽笛轟鳴,運送煤炭的火車隆隆駛來。
站台左右大約一公裡內,同時亮起了數十盞高高的照明燈,迎接即將進站的火車。
戰宇寒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
站台西側兩三百米處的鐵軌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戰宇寒皺起眉仔細看了一下,沒錯,是個人影!
但是不是嬸娘,辨認不出來。
不管是不是,來不及辨認了,火車也是在那個方向駛來。
遠遠地,已經看到車頭的燈光。
“雙兒,你在這等著。”
戰宇寒跳下站台,沿著鐵軌向那個身影跑去。
林雙也看到了戰宇寒奔赴的那個身影,她爬下站台,跟著跑過去。
腳下是枕木和石子,林雙磕磕絆絆,跌倒了好幾次。
她顧不得疼痛,她隻要母親,隻要母親!
找不到母親的恐懼她已經體會到了,那是世界末日般的黑暗和絕望!
隆隆的火車聲越來越近,已經感覺了鐵軌的震動。
車頭燈光在迅速的接近。
站上的兩個執勤打著小紅旗,扯著嗓子呼喊:“乾什麼!不要命了!快下去,火車進站了!”
兩三百米的鐵軌,戰宇寒已經跑了過來。
他看到那個身影的確是嬸娘!
但是火車也已經呼嘯著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