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隔夜茶(1 / 1)

日夜相對 許筆筆 1187 字 3個月前






陳敬洲又約見了陳清野新項目的三位合夥人,在其中一位老總名下的高爾夫球場放鬆了半日。中途休息時,手機響了兩次。張添拿去一邊接聽了。幾分鍾後返回到他身邊,低下了頭貼近他耳畔,悄聲說:“張望打來的電話。陳太又去了輔仁醫院,好像出了什事兒。”陳敬洲聽完後,麵上雖平靜如初,心底卻早已掀起了無聲的風浪。他仍然姿勢閒適地靠著椅背,習慣性撫上左手無名指的婚戒。極短暫的靜默後,他搭著一側扶手站起了身,語氣溫緩的同那三位老總道:“忽然有些家務事要處理,改日再與三位敘話,先告辭了。”三人聞言,連忙起身相送。陳敬洲換下了身上的休閒裝。從換衣室出來時,他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麵無表情扣好了西裝幾顆紐扣。等在外麵的張添見狀,忙小跑跟上。陳敬洲此刻顯然十分憤怒。儘管他神情間辨不出分毫情緒,可做了領導多年的心腹,張添敏銳的感知到了那一絲不妙的訊號。他緊跟在旁,聲音有意的放低,卻能讓陳敬洲聽得清楚:“周焰鬨著自殺進了搶救室,剛剛脫離生命危險。陳太去醫院,大概是怕他真出了什事兒,到時候麻煩沾到自己身上,應該沒其他的原因……”……張望一早接到電話,便等在了醫院樓下。迎著陳敬洲和張添進了電梯。他不像張添人精似的會看眼色,有什說什,電梯上行時,就張口匯報道:“周先生剛脫離生命危險不久,這會兒已經蘇醒回到病房了,陳太她……”“咳咳!”另一邊張添捂著嘴咳嗽兩聲,暗地給他使眼色。張望這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什。老板不問,他便閉口不言了。重度雙相情感障礙患者,往往需要一個極安靜的休息空間。所以,這一層樓靜得仿佛落針可聞。陳敬洲皮鞋踏在地麵上的聲音分外沉篤有力,那動靜沒由來的給人沉沉壓迫。張望走在前邊帶路,到臨近走廊儘頭的那間病房時,他正欲抬手敲門,忽然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與此同時,無比靜謐的環境中,房間的對話聲清晰傳出——“……周焰,你怎這想不開?你差點把我和阿姨嚇死了。”聽到那聲音的一瞬,陳敬洲立即抬了抬手,阻止了張望敲門的意圖。張望退到了他身後。陳敬洲挺拔身姿靜靜的立在門邊,藉由著房門虛掩的那道縫隙,企圖窺探全貌。病房。楊曉蓉去水房打水了,也是有意給兩人獨處的空間。許迎坐在床邊椅子上。看著病床上男人因失血過多,而分外慘白的一張臉,心尖泛起了絲絲酸意。周焰剛蘇醒不久,還十分虛弱,說話也是有氣無力。“迎迎,你怕我死了?”他嗓音有幾分啞,一雙眼睛滿含期許的望著她,追問:“你舍不得我死,對嗎?”許迎抿了抿唇沒有作聲,無法回應他這曖昧問題。見她不說話,周焰就有些著急。“迎迎……”他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許迎見狀,連忙按住他受傷的左臂:“你…你別亂動,當心又扯到了傷口。”這卻給了周焰抓住她的機會。他像抓住了海上一顆浮木,雙手用力箍緊她的胳膊。“我不怕死。”周焰這刻情緒激動:“迎迎,你知道…我唯一害怕的,就是你不要我,你不再愛我。”“這些年我隻是憑借著一股信念在支撐,想著有朝一日回到濱海,回到你身邊,我們就能重新在一起。”周焰勉力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坐在床邊,手腕到小臂都纏著厚厚的紗布。許迎始終緊盯著,怕他不小心撕扯到傷口。他說了什,她也沒太注意。“……你知道我有多渴望那天的到來嗎?”“那是我的日思夜想,是我拚儘所有的動力,正因為一直抱有這樣一絲希望,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周焰說著,晃了晃她的肩膀。他的臉色蒼白,便顯得那雙眼睛通紅通紅。他沙啞著聲音激動的說:“我可以什都沒有,也可以什都不要,但是我不能沒有你!”“周焰,我……”“你告訴我,你心還是有我的,你根本就不愛陳敬洲,對不對?”許迎想勸些什,可周焰完全不給她機會,隻偏執的大聲要求道:“你說啊,你說話啊!你告訴我!”不知怎的,許迎這刻的心理狀態,忽然就有些崩潰。可相比起周焰這重症患者來說,她到底要冷靜許多。刻意避開了他耿耿於懷的問題,隻溫聲提醒:“周焰,你先冷靜一點,當心傷口滲血。”“我說了,我不怕死!”周焰根本顧不得身上的傷。他無謂這點皮肉傷痛,隻紅著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麵前女人。迫不及待想表白自己:“如果沒有你,我寧願就這樣死了。”“就當我求你,你親口告訴我,你心從來沒有陳敬洲,由始至終隻有我一個人……迎迎,求你。”周焰又軟下了語氣,字字皆是卑微。許迎心上沉悶,不想欺騙他,可也不敢在這會兒說出實話,刺激到他的情緒。隻好回避了他的目光,垂下頭含糊不清的“嗯”了聲。這模棱兩可的反應,令周焰不滿,他掌心掐著她的肩膀,步步緊逼:“你說給我聽,親口說給我聽,看著我的眼睛說給我聽。”“我心……”許迎百般猶豫。望著男人蒼白瘦削的臉,無奈說了違心的話:“沒有陳敬洲……隻有你一個人……”“真的?你沒騙我?”“嗯,真的。”周焰聞言,激動地抱著她,感動不已:“迎迎,我就知道,你愛的人隻有我……你會和陳敬洲離婚的,對嗎?”許迎:“……嗯。”周焰:“以後你也不會愛上他的,對嗎?”許迎:“嗯,不會……”……一門之隔。有些話室外人聽得模糊,可還有一些話,他又聽得無比清楚。陳敬洲挺拔寬闊的肩膀,在半晌的巋然不動中,終於還是有了一絲鬆動。他垂下眼眸,盯著那房門把手數秒之久。而後,默默的收回了目光。沒有敲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更沒有自取其辱的闖進去。隻如來時那樣,步伐沉穩地轉了身離開。張望仍留在這邊。張添跟著陳敬洲回到了車。他坐進後座,自上車後,未發一言。駕駛位上的司機,一如往昔先詢問了聲:“陳總,回哪兒?湘庭湖嗎?”張添悄悄地對他擺了擺手。前座兩人一時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陳敬洲閉起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雙手交握放在自己腿上。張添注意到了,他正有一下沒一下撫摸無名指婚戒的動作。忽然有些心疼老板了……沒人敢在這會兒打擾他。陳敬洲就這默不作聲了很長時間。終於睜開了雙眼,同時也停住了手上習慣性地舉動。他的聲音看似平靜,又分明有一絲難藏的喑啞,吩咐道:“觀瀾公館。”司機很快發動了車子。他忽然又更改道:“先去一趟立言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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